见到这般场景,想到从前蘅芜居总是冷清清的,与宫中廨房无异。就连宁国府亦是规矩甚严,井然有序,沈晏恍惚生出些不实感。
今日是晴雨天,这会子雨歇了,难得露出些夕阳的尾巴来,半边天都是红的,为院中屋檐草木镀上一层暖辉。
柴门寂寂黍饭馨,山家烟火春雨晴。
虽不是柴门,沈晏却第一次体会到了诗中描述的人间烟火气。
“咦,郎君回来了!”崔令鸢的婢子也看见了他。
崔令鸢从厨房探出头来,笑道:“郎君回来得正好。”
肉焖得正正好,红透鲜亮,浇上酱汁如玛瑙,酥烂腴香,拌着米饭或做面浇头都是极好的。
崔令鸢自己是煮了索饼的,面条劲道,再配上这肥而不腻的红烧肉,啧啧.....这卖相!这香气!
瞧她这手艺!
肉是主角,雪白的盘子里,颤巍巍,鲜艳欲滴。
再加上其余配菜都是清炒的小菜,如此才能凸显出主角的浓墨重彩来。
崔令鸢与沈晏与餐案前入座,茴香摆好菜,再也端不住,忙慌慌自个也去吃专留给她们的份了——好在两位都不是习惯人伺候用膳的,否则,茴香回去后非得对着空盘子哭死不可。
幽幽肉香不断钻入沈晏的鼻尖,他垂下眼——崔令鸢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研究出来,原来沈晏垂下眼便是表示他不好意思了,或强行克制自己的注意力。
她给自己从那海碗里夹出来一小碗过水面条,浇上汤汁,再浇一勺肉汁,这么一拌......做这些的时候,又很随意招呼他:“郎君看看自个想吃些什么,想吃饭还是想吃索饼,各都尝一些也是可以的,别拘着。”
又道:“今天的林笋很不错,我便多让大厨房送了些来,明日能做傍林鲜。”那自在模样,俨然她才是这儿主人。
沈晏没脾气地摇摇头,到底也跟着她微微翘起唇角。
“便是米饭吧。”
昨夜与今天两顿都没吃好,这种时候,还是只有米饭才够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