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汗朝韬光养晦,休养生息,其势更盛往日,成了劲敌。
林肇渚遥望北方,叹息不已,又干了一碗酒,语气落寞:
“黑袍国师不简单,不仅令北狄汗朝死而复生,更是将漠北打造得欣欣向荣,万里大都堪比江南,若非气候原因,漠北可闭关锁国!”
艾梅沉默,林肇渚的论述公允,气温低了,则粮食的产量不高。
感受到时间流逝,林肇渚的语速加快,也简明扼要:
“北狄南侵,必先闯雍城,再打天水关,再过辽阔的北六省,北兵再勇,其锐已顿,其势已衰,侥幸杀进江南,送人头罢!”
艾梅心有戚戚,可惜一代名将牧虎,悲乎牧氏!
“狼仆是大能,燕云廊桥有陌路,一条漫长的硬质官道贯穿半个漠北,从燕云蓟州一直延伸到漠北大都,物资运输源源不断!”
艾思骇然,作为策士,对大势十分敏锐,北狄、犬狨合流,对新朝极为不利,而任何人,包括林肇渚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眼里又有了恨意,林肇渚的声音低沉:
“籍兵、军镇,是抵御胡人的铜墙铁壁,若是无损,胡人敢正眼瞧我?对付胡人,唯有十万人的重兵集团,才不会为之所趁!”
艾梅一凛,终于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后果非常可怕。
省改府,不仅仅是行政区划的改变,包括军制亦随之改变。
南国旧制,一行省至少一军镇,再辅以厢军,胡人难讨便宜。
而府?一府两万人,再加一郡五千人,与不设防有区别?
中原腹地,能派上用场的,是猬集东京的煜氏一百六十万大军。
恨意更浓,林肇渚的声音愤懑:
“漠北辽阔,千里跃进的成本超乎想象,粮食、布匹的匮乏是绕不过的天堑,黑袍国师再能,也变不出天文数字的粮食储备!”
有人通敌?
艾梅惊愕,新朝的粮仓,是一江南、二雍城、三荆州。
牧氏与北狄汗朝敌对,雍城的粮食不会卖给北狄汗朝;
荆州的粮食要从水路运走,受到林氏水军的制约,送不到燕云;
唯一的可能,是江南的粮食源源不断地,运到了燕云、送去漠北!
冷汗如雨,艾梅才想起一件事,牧氏水军运来的荆米,自供江南。
点到为止,林肇渚不愿艾梅过度劳累,何必折磨年轻人?
艾梅是策士,根据林肇渚透露的线索,已将真相的轮廊描绘。
陶朱氏通敌!
利用特殊的商业地位,陶朱氏把江南的粮食、布匹输送到燕云,再转运漠北,而支撑漫长硬质官道的耗费,一直是陶朱氏支撑。
千余江南世家控制了江南的物产,甚至,是经济命脉。
林肇渚是军汉,却更像多愁善感的书生,不忍对“亲戚”下狠手。
假如,不是骡马《张记》担当“渠道”的角色,而是江南世家?
估计,林肇渚仍会选择忍隐,拖过一天算一天。
历史没有假如,对付吃里扒外的骡马《张记》,林肇渚不会手软。
“里面的人听着,放弃抵抗,可以活命!”惊雷般的爆喝声,响彻骡马《张记》的每一处江南分舵、据点,精锐甲士将剿灭死硬分子。
江南,不允许骡马《张记》存在,一夜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