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巳扬轻手轻脚的朝床边走去,他伸出头看了纸上的内容,开头第一句就是:小东西。
陈巳扬没忍住笑出了声,李钰被惊吓的惊呼了一声,赶忙回过头就见到陈巳扬背着手弯着腰,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李钰赶忙把信纸塞到枕头底下,慌忙的从床上下来锤了陈巳扬一下说道:“要死了你,吓死我了。”
陈巳扬笑着坐在床边,顺手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来说道:“你大伯来信了?”
李钰眼神躲闪的瞄向了窗外,陈巳扬伸手捏住李钰的下巴,把他的头掰向自己,另一只手朝枕头底下摸索着,见李钰没有回答,他接着说道:“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自己看咯。”说着扬了扬从枕头底下找到的信件。
李钰见到后慌忙的就去抢,陈巳扬身子微微朝后仰去没让李钰抓到信纸,李钰身体前倾拽住陈巳扬的衣衫朝前抢,陈巳扬一只手把信纸举得高高的,一只手揽住李钰的腰没让他摔下床,陈巳扬见李钰焦急的神情,他拍了拍趴在他身上的李钰,随后把信纸交到了李钰的手里。
李钰拿到信纸后,细心的摸了摸褶皱,见抹不平了就朝陈巳扬瞅了过去,见陈巳扬还是一脸笑意的表情心里越是生气,于是他拉住陈巳扬的手,狠狠的朝那双白皙又厚实的手背咬了下去。
陈巳扬一瞬间的皱眉,随后不断的跟李钰求饶,李钰松开了口,怒气也消了一大半,陈巳扬见他穿着单薄,于是把被子拖了出来盖在了他身上说道:“刚才出汗了吧,快盖上被子,别又感冒了。”
李钰盖着被子躺在床上,陈巳扬躺在他身边,李钰要把被子盖在他身上,陈巳扬拒绝了并把被子掖了掖,见陈巳扬头枕在胳膊上,李钰把枕头塞到他的头下,两人的头挨着头,沉默了一阵,李钰说道:“是不是野田阻止了咱们家去春城。”
屋外此时正纷纷扬扬地飘下雪花,落在青瓦堆叠的硬山顶,落在青石板的院中,落在梧桐枯枝和花岗岩砌成的城墙上,还有站在悠长小巷那人的肩头上。
陈巳扬出了房门,临出门前他深深的朝床上看了一眼,见李钰睡得深沉眉头舒展,随后轻轻的关上了门,站在院子中,宅院寂静一片,也只剩下北风呼啸的声音传来,他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三步并作两步的朝侧门走去,轻轻的推开小门走到了 冗长的小巷,快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大街上,随后走向了长街的方向,只是他没注意的是,就在他走后不就,从小巷里面又走出来了一个人,站在小巷的背阴处若有所思的看着陈巳扬的背影,雪花掉落在他的肩头,他抖了抖又回到了小巷深处。
李钰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这个梦让他睡得很舒适,仿佛身体浸泡在夏天的溪水,冬天的温泉里,梦里,一个模糊的人影不断的喊他快醒来,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思绪停顿了几秒钟后朝床边摸去发现冰凉一片,他想着陈巳扬估计已经走了很久,看着窗外如墨的黑夜,他又闭上了眼睛,结果这次翻来覆去的没有了睡意,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打算起身,结果一阵凉意袭来不禁打了哆嗦,裹紧了被子再次躺了下来,一来二去把自己折腾的彻底没了睡意。
在黑夜里,如冰窖的屋子,他心里暗下决定:明晚坚决不在这里住了。
终于鼓起勇气穿好了衣服走到书桌前,手刚要拽住灯绳,犹豫了片刻就放弃了,这时,他透过窗边看去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月光倾泻到了屋子里,也算是能看到四周的陈设,李钰看向钟表,现在才午夜十一点三十分,李钰以为自己睡了很久,感觉像是要等待黎明破晓,没想到连最黑暗的时候都没等来,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在屋子里四处转转,结果越转越心烦,仿佛像是有件大事要发生一般。
他从怀里掏出了李盛灼写给他的信,借着月光又看了一遍,即使上面不到三百字的内容他已经熟烂于心,但还是一字一字的看着,仿佛要从两个字迹之间找出来不一样的意思。
终于看到了最后一句:祝好。李钰再次把它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了怀里,此时对他,或者对他们的思念愈发的浓厚,李钰从衣柜里面拿出了厚实的大衣裹在身上,轻轻的推开了房门,站在院子中央觉得四周寂静一片,他看了一眼李盛灼的房间,内心深深的叹了口气,走向了侧门,轻轻的把门推开,走出小巷,站在宽阔的道边,朝右边看去就是一个巨大的影壁,于是他走向左边。
街上此时空无一人,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就走到了县门口,门口旁边废弃的教书房已经破败不堪,教书房前的梧桐树上只残留了几片枯叶,李钰走到树下,抚摸上粗糙的树皮,一遍又一遍。
李钰有些惆怅的蹲坐了下来,小小的身影在被北风吹卷的雪花不断的拍打,身上止不住的抖动,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哭泣,此时他十分的想去春城,想去李盛灼一直想去的地方去看一看,他很冷,李盛灼说四季如春,或许到了那里,即使他们不在身边,自己也不会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