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临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轻轻摇头,附近的气味确实不少,能称得上香气的,也就路边花草清香以及女眷身上的各类胭脂水粉香囊香气。
这些香味很寻常,称不上特别。
云梨眸光闪了闪:“我知道程二小姐身上,玉念珠的线索是什么了,异香。”
这香味太过细微,师兄都未嗅出来,极可能需要特别的手段来追踪,就像雷疾隼追踪变异竹灵蝶麟粉。
若不是玉念珠本身有异香,那大概便是国师府的防盗措施,却被程素心利用。
她定是将异香染在程二小姐身上,又故意激她离开自己和师兄的视线。
法师顺着异香,还不一找一个准,也难怪他们认定玉念珠就在程家。
但程素心这又是在干吗?
云梨忽然想起离去的仆人,他们要去请那些少侠女侠护卫,这个时候应该还未离开钱江。
程素心这个时候把香味散出来,是要引法师们追过来,给仆人们创造生机?
还真是个善良之人,但为何对自己的妹妹那么狠心呢?
行至夜半,终于到达一处茶馆,镖师们叩开门,将已经熟睡的茶馆老板叫起来,给他们整治了一桌好酒好菜。
灭门的恐慌在见识到卫临的不凡武艺后,暂时被他们抛却。
程老爷亲自斟酒布菜,感激卫临的救命之恩,程家镖师们也是一个劲儿敬酒,直夸卫临武艺不凡。
喝着喝着,他们就倒了一片,唯剩云梨卫临与另一桌的程素心还好好坐着。
茶馆老板见此,连连表示他可没有做手脚,又说灾年困顿,曾得程小姐恩惠,才熬过灾年,他怎么会谋害恩人呢。
程素心起身,盈盈下拜:“老丈仁义,自做不出那等恩将仇报之事。”
说着,她扯掉眼上黑布,拔出一把匕首,三两步行过来,又对云梨卫临道:“这是我与他们的恩怨,还望二位不要插手。”
云梨眨了眨眼睛,震惊不已:“你看得见!”
那双眼睛依旧灰白浑浊,没有瞳孔,此时眼球却轻轻转动,不再呆滞,而程素心行动灵敏,哪里像个眼盲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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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云梨更震惊的,是倒在地上的程老爷与一应镖师,他们看向程素心的眼神恍若大白天见鬼:“你竟然……没瞎!”
云梨一震,目光在程素心与程老爷身上滑过,心中模模糊糊有个念头,程素心不是程老爷的女儿,哪有当爹的不知道自己女儿真瞎假瞎。
程素心抬手拂过双眼,笑得酸涩:“爹爹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我这双眼睛没有瞎,是因他前半生行善积德,上天不忍夺我光明。
故而他更加乐善好施,接济穷人,却被你们这些山贼利用。你们故意装作穷困潦倒之人,乞求爹爹收留你们,说要在府上干些粗活,讨口饭吃。
爹爹良善,欣然同意。几日后,你们摸清府内情况,开始露出本性,杀我全家,夺我家产。
那时我不过五岁,因为受了风寒,缠绵病榻,未曾出门,你们没见过我。”
那双骇人的白瞳里满是哀恸,握着匕首的指尖轻轻颤抖,一如她的声线:“那日我看见你们提着满是鲜血的刀推门而入,一时间竟忘了害怕,我听见有人说‘怎么是个瞎子’才回过神。
为了活命,我顺势装作看不见,甚至……还撒娇般喊你爹爹。”
她眼中的泪水再也盛不住,簌簌滚落,云梨实难想象,一个五岁孩童,须得何等意志,才能在亲人惨死的修罗场里,天真无邪的撒娇,以童言稚语消去刽子手的杀意,又在往后十几年里,小心掩饰仇恨,承欢仇人膝下。
“所以,他是个山贼?我嫁了一个山贼?”身后传来继夫人惊怒的声音。
程素心冷冷道:“我早就暗示过你,你被程家的钱财迷惑,非要嫁进来,怪不得旁人。”
她举起匕首,目光凄然冷厉:“今天,我就要为我程家几十口人报仇雪恨!”
说着,她蹲下身狠狠刺入程老爷胸口,可惜她力有不逮,刺入的位置又没选对,匕首卡在了肋骨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