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之上,喜房之内。
那传闻中的少主正斜靠在床榻之上,她认真地,反复用手摩梭自己的喜服衣裙,这一套是昨日晚间,绣房的绣娘们才熬出来的,虽然样式不及那一次的,好歹熬坏了绣娘的眼睛,也算是差强人意。
但说来,穿了这么多次喜服,走了这么多次成亲礼,越来越觉没劲,没劲透顶了。
自己的离经叛道,她也有所感觉,但是离经叛道又如何,还是觉得没甚意思。
希望今夜,这个人,能多些意思。
她看着床上躺着的今夜新郎,这人倒是有几分那人的影子,只是身量应当是,要高一些,魁梧一些,但皮肤,可不如那人白净。
她这人重礼,之前为她测定姻缘吉日、吉时的术士说,她的圆房之礼定要落在子时整,阴阳交合之时。
是个好意头。
那么此后每次这样盛大成亲礼后,行周公之礼这一桩,她都会坚持到子时。无论那时,眼前的人是逗趣勾引、满脸谄媚,迫不及待来扒拉她的衣服;还是一副要死不活,跟入了龙潭虎穴一般,抖如筛糠,她皆是不在意。
子时,是一定要等到的。
今夜自然也不例外。
整个喜阁,摆着四人横卧,都还宽裕的雕花木床,杂以金帘,正对着一面足足人高的铜镜,在满屋的烛光下,金灿灿的,看的人心里暖洋洋,朦胧,是足够让人情动的。
常日,那些仅为身体之欢的男宠们,无论多得宠,可都不能上这喜阁,这曾经专为成亲而建的喜阁。
铜镜背后挂着,为着第一次准备的那两套喜服,终究还是最好看、最气派、最合乎自己心意的。
但是有什么用呢?
那个人,怎么就想不开拉上全家去死呢?自己有这样让人害怕吗?后来那些,在这个房间出现过的男人们,不都说,她是天下最美、最动人、也最温柔的女人吗?
外头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太吵了,吵的她今夜有些烦。
昨日与父亲争执一番,他一贯不管自己要做什么,昨夜倒是反对起来。是,自己有时候也觉得有些荒唐,但是她这样的身份,做这些事情,不是再正常不过吗?比之父亲做的,自己其实也算是矜持了罢!父亲说什么,近来国中不安,城中不安,他有大事要准备,还说什么这人来头不明,万一是来行刺杀的,自己与他都有危险。
但是,自己着实也觉得活着挺没劲的。
况且,自己办这么一场,不正好,为他口中的大事预热预热?不就是等着人自投罗网吗?有多大的事情?就算这个人是来刺杀自己的,也无妨,除了留他的部分功用,其他的,能有一抹神智留着就好,有什么可担心的?
药这个东西,只要是想要的,他父亲总能弄来的。
只是,终究因着父亲的这些话,今晚上下药时,感觉自己下的有些猛了,虽然于鱼水之欢更是得力,但他似乎受不住,到现在,这个人还没有醒。若是子时还不醒……
周公之礼行得,还是行不得?
外头吵闹了一番,看来又被父亲料中,果然有人趁此闹事。好在自己这里隔得远,加之自己不喜有人打扰,门窗也不透光,看不到什么,当然自己也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