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了半天的手机,叶问草构思完大致的框架,开始敲下今天的时间。
前排大伯突然说起了普通话,感慨道,“哎呀,侄女,你爸是真的疼你啊。”
叶问草打字的手顿了顿,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听见自家老爸笑着说,“你说这个干嘛啊。”
“嘿,你大清早把我喊起来还不让我说了?”
“好好好,我的错,你说你说。”
“切。”
大伯絮絮叨叨了一路过来的细节,话里话外还透露着老家熟悉的重男轻女的味道,所以说到爸妈的紧张时完全带着不解。
叶问草刚开始还勉强附和两句,但大伯越是说,叶问草越是沉默。
她之前就知道她在老家过得不开心,就是因为家里亲戚或多或少重男轻女,自己非长非男关键自家爸妈还特别疼爱自己,简直就是两边亲戚里的泥石流,所以她这个导致自家父母“异常”的存在自然而然地遭受到了排挤。
叶问草有好多好多秘密。在她还只是个小豆丁的时候,在父母被拉去唠嗑看不见她的时候,她跌倒而无人在意,被嘲笑,被敲打,被指责没有礼貌,因为不会说方言而被异样的眼光审视,因为装睡所以荣幸地听到奶奶问妈妈为什么不把她卖掉,因为不想听一群大人瞎扯所以独自在门口玩结果被小叔悄咪咪地告知了一个秘密——“你要是不乖的话就会被卖掉哦!哈哈!”……
她讨厌老家,但从没将自己在老家受到的委屈跟爸妈讲,因为她知道爸妈虽然也不怎么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亲戚,但常年漂泊在外,他们还是非常喜欢这个老家,喜欢或许对他们而言是和蔼可亲的长辈们,喜欢小时候一起玩闹的发小们……
她不希望自己让自家爸妈为难。
而自从明确发现自己精神出了问题,她更觉得自己配不上爸妈的喜爱。因为虽然弟弟出生了,但其实她在家里的地位并没有下降多少,甚至因为弟弟很听她的话,加上好成绩,她在家里的地位还有上升的趋势。
她该报答他们的。当时坐在变态身边的叶问草如是想着,如是苦苦地从幻想中挣扎着活下去。
但是他们要是也重男轻女就好了!他们要是和那些亲戚一样就好了!那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恨这个世界!可以随随便便地拥抱死亡了!当时坐在变态身边的叶问草偶尔也会如是想着,然后因为自己卑劣的想法唾骂自己生在福中不知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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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坐在汽车后座的叶问草仿佛与当时坐在变态身边的自己重合了。
她的身躯过于瘦小,而这份爱过于沉重,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新手机上,叶问草沉默地将其关机,用袖子擦拭着屏幕。而更多的眼泪从脸颊滑落,浸润了衣领。
爸爸发现了叶问草的沉默。一直在说着“没有没有”“你也太夸张了”的他似乎也有些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