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墨玖安赶到时,见到的只是一间杂乱的密室。
很显然,对方在离开之前就已经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
墨玖安望着密室地上的血迹和拖拽痕迹,久久的沉默。
这是燕云归的密室,密室另一头是一条暗道,走到头是一家没人住的旧宅。
两条暗道汇聚于这间密室,燕云归从茶楼进,而与他对接的那个人是从那处旧宅进入。
墨玖安叫人仔仔细细地勘察过暗道,暗道别无分支,不过墨玖安不相信京城地底下只有这一处。
这间密室已然被幕后之人废弃,走之前,他们还试图搜找些什么。
若想知道背后的真相,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把燕云归抓回来审问。
“燕云归呢?”墨玖安冷冷地问。
沐辞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上前:“我们的人一直暗中跟着呢”
“抓回来,我要活的”
沐辞颔首领命。
墨玖安叹了口气,“公孙羡他...”
她没能说下去,但沐辞知道她的意思。
从地上的血迹看,公孙羡凶多吉少。
公孙羡和他哥哥公孙鸢是最早归顺墨玖安的那一批人,公孙鸢甚至孤身一人前往南骊,在南骊皇室潜伏多年,为墨玖安传递了许多重要消息。
如今公孙鸢唯一的弟弟出了事,墨玖安当然会自责。
墨玖安并非只派公孙羡一人查探,但公孙羡为了不打草惊蛇,选择独自潜入茶楼寻找线索,其余人在茶楼外等待。
双方说好等两刻,如果公孙羡不出现,外头的人便会直接闯进去。
当他们闯进去时,只发现了空无一人的密室,还有满地的血迹。
墨玖安命令手下的人全力寻找公孙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们身边出了只老鼠”
墨玖安说罢,慢步走过去,看向正北高位空荡荡的挂钩。
从这个房间的布局来看,这里也应该挂着一幅画才对,不知是燕云归还没来得及挂上去,还是被幕后之人带回去。
沐辞跟着墨玖安,顺着她的目光观察,“公主的意思是?”
“京都地下并没有旧的暗道,显然是被人新挖的,立即派人暗访京城以及周边十城的所有工匠土工,调查近十年来有没有工匠离奇失踪或者死亡”
墨玖安边说边环顾这间密室,“幕后之人费钱费力打造这么一个老鼠洞,参与挖暗道的那些人应该已经被灭了口,找到他们的家人,朋友,同行,总能探到蛛丝马迹,还有,记得派人在他们身边长期潜伏,幕后之人说不定还会再次出手”
沐辞抱拳领命:“是”
墨玖安和沐辞等人出来时,耳畔传来一阵吵闹声。
大堂内,茶楼老板不断对蒙梓岳叫嚣:“就算你们是官,也不能平白无故封我茶楼!我做正经生意的,你们,你们...”
墨玖安听到公孙羡失踪的消息后,直接带着手下的禁军封锁了整个茶楼,因为着急,所以并没有表明来意径直去了燕云归的房间,让蒙梓岳留在大堂维护秩序。
蒙梓岳又不会说话,茶楼老板起初还是小心翼翼地问缘由,蒙梓岳愣是一句不回,和茶楼老板大眼瞪小眼的站了一炷香。
茶楼老板忍无可忍,才发疯怒喊的。
茶楼老板气得都快倒下了,好在小二及时扶住,才让茶楼老板能继续指着蒙梓岳的鼻子吵。
“你们搞这么一出,我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啊!”
茶楼老板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
确实,此刻茶楼里的顾客们早已经吓得蹲在一旁瑟瑟发抖。
经此一事,想必往后他们大概率是不会再来了。
墨玖安静静地瞧了片刻后,才慢慢走过去。
一直凛然肃立的蒙梓岳见公主过来,立即朝她抱拳颔首。
茶楼老板转身看去,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墨玖安的脸,倏尔膝弯一痛,原来是蒙梓岳分别把茶楼老板和小二从身后踹跪了下去。
墨玖安站在三步之外,居高临下地睨着茶楼老板,问:“本宫问你,燕云归所住的房间有一条暗道,你可知晓”
茶楼老板如遭雷劈,整个人瘫坐下去,“什...什么?”
墨玖安冷哼一声,“平白无故?带下去,细审”
茶楼老板被拖出去后,墨玖安看了看楼里的顾客,“把他们也带下去,查清楚了再放人”
禁军齐声应答:“是!”
墨玖安倒也不是想为难那些顾客,只是燕云归经常来这家茶楼,说不定这些人之中也有和燕云归相熟之人。
就这样,墨玖安大白天的封了茶楼,甚至把密道之事公之于众。
沐辞却心有疑虑,等回到公主府后,她才问道:“公主,我们闹这么大,不会打草惊蛇吗?”
墨玖安端坐于席,闭目冥想,虽然闭着眼睛面色平静,可浑身散发着一股冷冽气息,揭示着她隐隐怒火。
“敌在暗,我在明,我们的一举一动说不定都在对方的视线之内,何来打草惊蛇”
墨玖安缓缓睁开眼,冰冷的嗓音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本宫偏要闹大,把京城搜个底朝天,他挖了多少条暗道,本宫就填平多少,本宫要让他知道,敢动本宫的人,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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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羡暴露的那一刻就已经打草惊蛇了,暗中调查这条路,墨玖安走不通。
既如此,那便大肆搜查,堵死洞口,逼他现身。
即使现在不现身,没了暗道这一完美藏身方式,往后他也只能在阳光下出手了。
墨玖安安排完任务,重新闭上眼,静待燕云归被抓回。
只可惜,就如墨玖安所担心的那样,在抓捕令抵达之前,燕云归就已经利用暗道甩开了墨玖安的人。
负责跟踪燕云归的那些人空手而归,在公主殿外跪了半个时辰。
沐辞和悦焉在殿内不敢言语,尽量放低呼吸,在一旁安静地站着。
墨玖安的愤怒是没有明显外在形式的,每当不顺心时,她都会保持着一种镇定的神情,可越是这样,就越令人发怵。
尤其是闭目冥想,长时间一言不发时,这说明她已经非常愤怒了。
想当初辟鸾阁不翼而飞时,墨玖安也是这样,除了吃饭和睡觉的时间之外,她都是一个人坐着不让人靠近,三天都没说过一句话,着实把沐辞吓坏了。
眼下,旧景重现,沐辞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不敢马虎。
又过了一刻,墨玖安才缓缓睁开眼,默默起身走出了殿。
殿门打开的那一瞬,外头跪着的几人立即趴伏叩首,可墨玖安并没有管他们,而是瞥了眼一旁肃立的蒙梓岳。
“去书院,人手带够”
墨玖安留下这两句后,面无表情地离去。
蒙梓岳做了个手势叫那几个人起身,一刻也不敢耽误地跟了上去。
沐辞先回寝殿带上了墨玖安的披风,才跟悦焉一起快步跟上。
沐辞大概能猜到墨玖安想做什么。
墨玖安所说的书院,也就是城南的那处大宅子,那里不只有墨玖安收揽的寒门学子,各路奇才,还有一些流落街头的孩子。
寒门学子边备考边给墨玖安收养的孩子们授业,他们的衣食住行全由墨玖安负责,藏书阁里还包揽了各种古籍名书供他们阅读。
本以为书生意气最该懂得感恩才是,不料还是有十个人当了白眼狼,被那燕云归策反。
既然燕云归已经出逃,那便该解决那些背叛者了。
蒙梓岳所带的兵可不少 ,足以包围整个府邸。
如此大的阵仗自然会引起轰动。
沐辞吩咐悦焉带那些孩子们出去玩儿,等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寒门书生时,沐辞一挥手,黑甲士兵不出须臾便把那十个人从人群中抓了出来。
凡是做了亏心事的人,不把证据糊他们脸上,哪有主动认罪的呢?
甚至还有可能倒打一耙,反过来质问你为何如此无情:“抓我们作甚!放开我!”
“公主!公主!这是做什么?”
十个背叛者之外的那群寒士也被禁军围成一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窗被禁军粗鲁拖拽。
墨玖安亲自选的寒士,正直果敢者居多,即便四周被禁军围住,他们也站的笔挺如松,强压着内心的恐惧,皱着眉头警惕地观察局势。
甚至还有几个胆大的向沐辞问起抓人的缘由:“公主这是作甚?”
“对啊,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公主如此对我们?”
见有人帮自己说话,有几个背叛者抓住机会惺惺作态,好一副被冤枉的可怜模样。
蒙梓岳却看不下去,一个眼神示意,十个禁军同时出动,一脚踹在他们膝弯上。
力气之大,十人同时重重跪倒在地,身子弱的几个差点脸着地,他们急忙双手撑地,勉强稳住了身体。
几乎同一时间,长刀出鞘,直抵十人脖颈。
全院顿时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