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慕什么?”殷昭止了笑,目光又变黯,“他们太辛苦了。”
谢琬怔住。
殷昭一面顺着庑廊往前走,一面道:“大哥被废这事你还看不出来么?皇上不想让大哥当太孙,因为霍家的缘故。”她停步等着她,“你是煦儿的母亲,所以我才告诉你。永远不要把皇宫当成你的家,因为父亲和母妃他们试过想改变,结果失败了。”
谢琬看着这年纪不过十五岁,常人眼里真正的金枝玉叶,惊讶于她的冷静和成熟。
“身为太子太子妃,也有他们无法做到的事和无法保护的人,因为他们头顶还有皇帝。而即使是天子,也有他们的无奈之处,因为他们头顶还有老天爷。”
殷昭与她平视,目光像古井幽潭一样深沉。
宫里头果然淘炼人,连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看事这般透彻,谢琬再也不能把她当作小孩子看待了。
“是不是就因为他们爱得很苦,所以你才让自己退得远远地,把自己当成个摆设?”她问道。
殷昭默默地看着她。
谢琬扬了扬唇,早熟的人通常过得比别人辛苦,面前的殷昭,懂事得让人心疼。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总算从她口中证实了皇帝不愿把殷昱立为太孙的想法,也证实了皇帝确实是在猜忌霍家。
而目前的情况是,太子和太子妃想要保护殷昱,给他该属于他的,而他们却有心无力,谢琬不知道太子他们为殷昱做过些什么努力,但是起码能看出来,每当他们在看向殷昱的时候,眼神是天底下所有父母都俱有的最真挚的眼神。
夏嬷嬷很快抱来殷煦,殷煦张着两手要谢琬抱,殷昭向他张开手,他又咯咯咯地笑着扑到殷昭怀里。
这小子不认生,不怯场。
东宫只有一位公主,所以栖霞殿就让殷昭一个人住了,除了满院子的盆栽,另还有一屋子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都是我自己上西洋货店里淘回来的,”殷昭拿起一把画着东洋仕女的折扇来递给殷煦,说道:“我常常微服溜着出宫,你们住在榴子胡同的时候,我好几次从你们门前经过,那时你大着肚子,我还见过你。你想不到吧?”她漫不经心地笑道。
她跟殷昱长的很像,而且像这样侧对着窗户站着的时候,窗外的雪光照亮她半边脸,将她映得越发明眸皓齿。她在锦绣堆里长大,偏又毫无小女儿态,举手投足充满了大气豁达。而她的笑容又总带着几分冷寂,好像天边的飘云,自在而孤单。
“我跟鲁国公世子也是在外头认识的,那天街上人多,他在我后头踩掉了我的鞋,急得满头大汗,然后竟然要帮我穿上。你说他傻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