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琬儿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舅母激动地捧起她的小脸,说道:“你们打小就在我们亲近,一年里倒有三个月住在齐家,如今你父母亲不在了,我们不替你们出面谁替你们出面?受几个白眼又怎么了?舅母总要护住小琬儿和哥哥的周全!就是我们今日走了,往后但凡有什么事你也可以让人传个话过来,我就不信,那王氏还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你们活吃了。”
“舅母!”
谢琬扑进她怀里,流起眼泪来。
齐如绣从旁皱眉道:“好了好了,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瞧你们哭的!”一面又笑着来拉谢琬的袖子,“琬儿随我来,你喜欢吃酥糖,前儿外婆给我捎了两包来,我带了一包给你!刚才都没空拿出来,你这就跟我去车上拿!”
谢琬为了保护牙齿,已经好多年不碰酥糖了,此番回来也只是昨日从权吃了几颗。
却是难为表姐还惦记着她。
也着实不愿再引得舅母担心下去,便擦擦眼泪,从舅母腿上滑下来,随表姐到了门外。
下晌的事情办得十分顺利。
酒席上杯来盏往,何承苏又长袖善舞,气氛渐渐转好。二房的遗产本来就是在二房手中,既然还是谢家兄妹自己打理,也就不必再额外清点财产数目,只要让二房的管事罗升直接把帐册呈上来,把四间铺子和两座田庄,还有位于黄石镇上那座三进宅子的大小面积位置写清楚了,列成单子盖上何谢齐三方加上谢琅的印戳,再立下一式四份的契约文书分别交由各自掌管便可。
舅舅亲手将属于二房的那份文书和单子交到谢琅手里,让其好好保管,然后就带着双目含泪的舅母和齐如铮齐如绣,于满院菊花香里登车离去。
一晃就九月底了,丹香院的菊花已开得遍地金黄。
前世的今天,他们上了齐家的马车去了南源县。
她记得那会儿齐家院子里的菊花也开得姹丽多姿,那日表哥拿菊花烹饪,拿烧酒腌鸡,悄悄在后山上挖坑烧火做菊花鸡吃,被她寻着了,讹了他们半只鸡加两只烤山雀。
她从此度过了非常美好的八年。可惜十三岁上,舅舅在任上因病亡故。
齐家孤儿寡母,朝廷除给了一笔一百两银子的抚恤金,再无别的。
舅母那样坚强的女子,对于这一切竟然毫无怨言,齐家表哥被生计所迫放弃科考去了大户人家做帐房,表姐远嫁保定,她又因此被南源任家毁了婚。
谢琅只中了个同进士,由同科举荐入了户部广积司做了九品大使。谢琬又曾被退婚,舅母拿出私己钱贴补他们,可他们哪里能受?谢琅上任之后,便也带着谢琬搬去了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