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一生满含愧疚,一心想给妹妹挣份体面的嫁妆把她风光嫁出去,一面又想回报舅母和表哥,于是私下给人做黑帐,不慎被卷进了贪墨案中,蹲了几年牢狱,落下一身病。
出来后更是心灰意冷。
谢琬无心嫁人,谢琅蹲狱那几年里,她仗着胸中略通几分笔墨,给不那么讲究的富户人家做了几年女师,因为相貌的缘故,在数不清的防备、嫉恨以及猥亵的目光里,甚至在明里暗里的打压和见不得人的手段,还有各种威逼利诱之中死活熬了几年后,原想着凭着赚来的两百两银子离开京师去别处开间铺子过活,没想到最后要走的时候还是几乎被东家老爷暗地里轻辱,为此不但哥哥被牵连打伤致残,她手上的那点银子也全部花销殆尽。
往事真是不堪回首。
谢琬这些日子总在想,如果父母未亡,以父亲的才学,应也已中了进士作了官罢?有父亲顶门立户,一切都会不同的。
可惜,她重生回到这一世,还是没能赶得及阻止他们的离世。
舅舅一家走了,谢琅还在哭得一抽一抽的。
谢琬也很舍不得他们。
可是来日方长,此番虽然按照她的计划达到了目的,可是还有许多后续待办。
二房儿女毕竟是谢家的嫡出,有谢启功在,王氏也许不会明目张胆对他们下手,可是最怕的就是背地里使阴绊儿。就像舅母说的那样,她如意算盘落了空,只怕时刻都想着如何在他们身上找补回来。他如今住在的是谢家的宅子,王氏被他们架在火上烤,会甘心就此放手吗?
谢家也有宗学,虽然人数不多,也不出名,但是对于启蒙来说还是可以的。
谢启功让谢宏上宗学里打了招呼,翌日,谢琅便随着谢宏的长子大少爷谢桦,次字三少爷谢桐,还有三房的四少爷谢芸一道上学去了。
这就是头一个好处,至少在谢腾死后,谢琅又可以在先生指点下有方向地攻读了。
谢琅走前对秋桔和银琐千叮呤万嘱咐,让她们照顾好三姑娘。银琐倒好说话,秋桔却有丝不大耐烦。
谢琬空暇时,让人把吴妈妈请来。
吴妈妈还是印象中微胖的身子,一笑两眼就眯成了一道缝。前世二房的那么多人里,唯有吴妈妈从始至终随在她身侧。此生再见故人,谢琬刹时流起泪来。吓得吴妈妈慌忙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一面拿绢子给她擦脸,一面又拿驱风膏给她温柔地按摩额角和太阳穴。
谢琬任她侍弄着,不言不语。
吴妈妈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她丈夫已经死了,如今膝下只有一个儿子,比谢琅大两岁。吴兴后来娶的媳妇儿秀姑也很贤慧,前世谢琅伤病在床时,吴兴和秀姑一直轮流在旁侍候。只是如今秀姑大约还在田庄里种菜。
这几日吴妈妈母子俩都在忙乎丧事后剩下的琐事。
如果谢琬没记错的话,二房共有十来个下人,双亲亡故之后移往祖屋治丧,罗升便与另外五个人过来帮手,剩下的留在黄石镇看屋子。
来的六个人里除了罗升,吴妈妈母子,便是秋桔和宝墨和银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