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寿堂不缺丫鬟,只是缺有能耐的大丫鬟。
老太太宁缺毋滥,近身伺候的除了谢嬷嬷,只有白芍和石蜜。
夏里虽是谢嬷嬷买回来的,却并非重点栽培对象,其他人也都在考量范围内。
老太太瞧出谢嬷嬷似有顾虑,淡声道:
“那丫头可是有什么不妥?”
此话一出,石蜜和白芍同时看向谢嬷嬷,想听听她如何应答。
谢嬷嬷陪着老太太历经风雨,如今国公爷地位稳固老太太高枕无忧,虽多了些许慈爱,可骨子里的精明不曾变,依旧敏感多疑。
谢嬷嬷面色从容,声音柔和道:“老太太多虑了,那夏里脑瓜子活泛,言行举止瞧着不错,可到底是外边买回来的,又没个老子娘牵扯,咱们多留心眼总不会错。”
老太太这才露出笑脸,对着石蜜和白芍道:
“你们还是得多跟阿兰学,正是因为她谨慎小心,我身边才从未出过岔子。”
石蜜和白芍忙福下身道:“奴婢谨记教诲!”
老太太抬抬手,转头对谢嬷嬷道:“你打发丫头跑个腿,让吴婆子来我这里一趟。”
她们都是年轻时候压抑狠了的人,老了难免孤单寂寞,想给自己找个宣泄的渠道无可厚非,可手伸到眼皮子底下,她是万不能容忍的。
谢嬷嬷轻声应诺,她恭敬道:“奴婢待会就让人去喊,主子先去小憩片刻,省的到时候精神头不足。”
老太太作息规律,每日午间都要休息,这会儿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三人伺候着主子躺下,白芍、石蜜留在里间守着,谢嬷嬷出来唤个丫头跑腿儿。
老太太虽是厉害人,对待身边伺候的下人却极宽和,尤其是早年间立过功的。
吴婆子纵有万般不是,她只要不威胁到府里主子,大概率不会被重罚。
谢嬷嬷了解老太太,因而从不主动上眼药,跑腿的丫头顶着烈日去唤人,岂料跑了空,只有她独自一人回来。
谢嬷嬷听闻吴婆子腿被压断很是诧异,亲自去瞧瞧怎么回事。
内院的那些事儿,夏里无从得知,她给花草浇好水,又被年长的婆子指派活计了,一直忙到日落西山方才歇口气。
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屋,刚走到门口便见散落一地的衣裳,夏里定睛一看,正是先前吴婆子拿给她的,衣裳虽没上过身,但确定是她的无疑。
屋内有道尖利的声音传出,“什么腌臜货都送来与我们同住,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的东西也敢乱动,这次扔了还是轻的,再敢乱放,给她一把火烧了了事……”
夏里眼中氤氲起怒气,她明明没主动招惹任何人,可这些人偏偏不放过她,她捡起地上衣裳,面沉如水的走了进去,厉声喝道:
“远远就听到狗在乱吠,这屋子难不成是你单独所有?你的东西能放得我的就放不得了?”
紫芙闻言微愣,显然是没料到夏里敢同她硬刚,不愿气势上被压一头,忙站起身道:“你懂不懂规矩?这里是国公府,不是乡野村落,岂容你来撒野。”
夏里将衣裳重新放回壁橱,似笑非笑道:“瞧你这话说的,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府里主子呢,同住一屋,你又比我高贵到哪去?”
紫芙气结,朝围观的丫头吼道:“你们干看着作甚,我被这新来的欺负了,你们也不知帮把手。”
蔓青作势拉住自家妹子,声音沉稳道:“都是一同当差的姐妹,和和气气说话多好,做什么斗得跟乌鸡眼似的。”
紫芙不服气道:“那空位置我早就说了要放衣裳,这事儿大家都知道的,凭什么她来就给占了。”
蔓青眉头微皱,少年老成般朝夏里道:
“这事儿的确是你不占理,你连招呼都不打,默不作声就把衣裳放进壁橱,紫芙气极也是情有可原,你到底是新来的,低头认错赔个礼,这事儿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