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两件案情的态度,同样也是泾渭分明。其中的窥探东宫案,一定要大张旗鼓的公开追查,不容许任何动摇和冒犯储君的嫌疑;但温泉宫外劫杀案,则涉及天家体面,需要秘密查访不宜株连。
最终,反而是身为大理寺卿的张文瓘,与身负使命的郝处俊立场更近一些;他主张两件事情都要追究到底,但是可以一松一紧。就是在明面上快刀斩乱麻的拿出结果,私下则是顺藤摸瓜继续追责。
这样,既可以维护好太子和天家的体面,又不至于让那些可能存在的幕后之人,轻易的逃脱惩戒。同样也符合天家临行时授意,要给太子足够的补偿和维护,也要确保事态不会胡乱攀咬牵连下去。
或者说,在让这件事情被那些有心人利用起来,成为破坏二圣临朝体制的由头之前;将其控制在合适的影响范围内。因此当这场堂会散却之后,张文瓘又被引到了另一处厅堂中,再度见到郝处俊。
然而,他却是毫不意外的,又从袖袋中取出一物开门见山道:“此乃东宫卫士在事发当场,搜获重伤贼首的供状抄本;只是实在牵涉体大,实在是真假难辨,不便公之于众,还请中纳言见谅。”
“……”头发灰白而形容沉俊、风骨清隽的郝处俊,沉吟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这张抄状。然而,他只是看了几眼就不由眉头突突跳动,在心中更是掀起了无形的狂风巨浪,也顿时明白了对方用意。
因为,无论是这份供状之中的杨氏、贺兰氏,还是武氏;都牵涉到今上当年的恩怨情仇,更是当下临朝二圣之间,不足言道的一桩莫大忌讳;要是不小心流露出去,足令天家颜面扫地而大内震动。
其他的且不论,或许天后会对昔日的母族杨氏,尚有一丝的保全和周顾之心;但是攀附在左右的那些武氏宗亲,却未必会放过这个党同伐异,将分走天后关照和恩泽的外戚,彻底扫地出门的机会。
更别说作为侧近之臣,他也多少知道一些,当年大武氏和小贺兰氏母女之死,始终还是天家心中的一抹憾事;真要有人籍此将其撕开的话,只怕朝堂内外都不得安宁,但偏又危及最受宠的小殿下。
因此,当张文瓘辞别出来之后,心中也不由叹息连连;接下来,只怕是大内和朝堂中是非纷争不绝;暂时顾不上西京这边的事情了。而太子私下殿下拜托给他的事情和目的所在,也算是基本完成,
“殿下,却不知道,您可以做到哪一步么?”张文瓘又在心中隐隐的期许道:作为留京辅佐太子监国的宰臣之一,他从一贯的立场和渊源上就亲善太子李弘,并且坚信对方才是大唐最理想的储君。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算是东宫的半个自己人。对于当下,发生在太子李弘身上的一系列转变,以及来自东宫内部的积极变化,同样是相当的乐见其成,甚至不介意在暗中间接参与、推动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