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康熙还真不是气儿子们敢反驳他、日日朝他“开炮”,他气的是儿子们说的是实话,而他如今对朝堂贪污之风,颇有种一旦令明珠停下便束手无策的迫切感,深感自身作为帝王的失败与无奈。
对于太子、胤褆的所作所为,既欣赏又欣慰——太子、胤褆等总算是长大了,对政治、对朝堂、对如何治理大清等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敢为了自己的政治理念与他抗争到底。
这种儿子长大了的感觉,令他感慨,“保成、保清真的成才了,有扛鼎大清社稷的觉悟与能耐了,大清后继有人呐!”
太子、大阿哥和康熙每日针锋相对的消息随着康熙的评价,一同传入宜修耳中,引得宜修顿时脊背发凉,抱着弘晖深感惊恐——康熙如今对太子和老大的行为有所欣慰,将来太子二废二立就有多冷酷无情。
越是回想上一世太子、老大的下场,越是回忆康熙一废、二废太子时的决绝与不舍,越让宜修认清了爱新觉罗家帝王的本性——为人有情但帝王无情。
身为人夫、身为人子,身为人父,康熙做的还不错:
谁不感叹赫舍里皇后,能被康熙始终牵挂于心?
谁不称赞康熙对嫡母仁宪太后的孝顺?
谁不曾感叹康熙与太子胤礽的父子情深?
然而,依旧抵不过岁月、抵不过权利、抵不过大清社稷。
康熙再追念赫舍里皇后,对索额图、赫舍里氏一族也没手软;再孝顺仁宪太后,对蒙古的防备之心从未松懈;再疼爱、不忍,对太子依旧是废了立、立了废。
实情就是康熙哪怕对亲生儿子,更多以帝王身份去面对。
眼下太子和康熙父子感情虽因索额图之死有裂痕,但温情仍在,尚未被消耗殆尽,康熙对太子一次又一次反驳他,自是能以父亲的视角,感叹他长大了。
然而,随着父子在朝堂上一次又一次的争执,因着理念不合一次又一次的闹矛盾,一次又一次的因官员去留抨击对方,父子之间的温情,在冰冷、残酷、血淋淋的权利斗争中还能维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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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世间能缓和康熙和太子关系的人,独独剩下苏麻喇姑一个(孝庄已逝去、赫舍里早亡、索额图处死,太后素来不掺和朝政,贵妃因佟佳氏绝不会在太子的事儿上发表意见),上一世苏麻喇姑于康熙四十四年去世,最多还能在缓和两年而已。
当康熙逐渐褪去父亲的身份,以帝王的权威审视这些儿子们,再想想太子二废二立,很多事儿就能说得通——赫舍里皇后去世,康熙独自教养胤礽,把对亡妻的情感都付诸在了这位皇子的身上,对太子的期望能不大吗?
而太子从小在康熙偏宠中长大,性格与康熙酷似,谁都不是容易低头的个性,面对康熙后期的打压、抬一个又一个的儿子跟太子斗,太子能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