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妈妈手里拿着一根儿金包银的簪子,簪子尾部锐利的很,到了屋内,沈妈妈把簪子放到桌上,抬手把平娘被绳子捆束住的手脚解开。
然后站起身,转过身背对着床上躺着的平娘站住了慢悠悠的说:“我八岁上就被卖进了花楼,从端洗脚水的小丫头,到今日的沈妈妈,三十多年沉沉浮浮,见了无数姐妹在楼子里生生死死。
我本以为救你是为你好,想着以后让你跟着行商,做个外室或是小妾,也比掏心掏肺的补贴读书郎要强百倍。
可我以为的好,在你眼里却是成了拆散你们有情人的狠心婆子了。
放你走,不可能。
我养大的女娘,就是死在我手里了,也不能让别人糟践。”
说着说着,沈妈妈已是泪流满面。
声音哽咽的沈妈妈停顿了几息后才继续说:“你若还想寻死,簪子就放在桌上,自便吧。
回头,一张草席,我送你入陈尸所就是,算是全了这场母女缘分。”
说罢,沈妈妈抬步走到门口,开了门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床榻上躺着的平娘,是一副早就是眼角含泪,咬紧嘴唇,不敢哭出声来的样子。
平娘觉得沈妈妈的话像一把尖刀,插进自己因为没了孩子失了情郎而不再跳动的胸膛上,本以为不会再觉得疼的胸口,现下却是疼的要命,疼的能够感受到自己还在喘气儿,还是活生生的活着。
平娘颤抖着身子爬了起来,在床边坐了一会子,等呼吸均匀了些,平娘走到桌子上,拿起了早先曾经用来自戕的簪子,仔细端详了一番。
“擦净了血迹,谁又知道这曾经是一把用来自戕的簪子呢?”
转手,平娘就拿着簪子走到了铜镜前坐下了,看着镜子里形如枯槁的自己,平娘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哭,好似疯魔了一般。
抬手把簪子往头顶的发髻上一插,对着铜镜微微笑,过去为情爱而活的平娘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为了自己而生的平娘。
活着,很好。
要好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