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如何知晓?”
“你那肤色,还有你刚才的箕踞,以及你吃肉时的样子,我若看不出,便瞎了这双招子。”
箕踞,就是刚才壮汉敞腿露JJ的坐姿。
汉时的裤子又叫管裤,只有裤腿,没有裤裆。
普通人会在裤腿上系绳子,绑在腰带上;富贵人家则在裤腿外侧延伸出两块布,一直至腰间,然后用腰带系好。这也是古时人着直裾深衣,好跽坐的原因。
嗯,保护JJ。
而箕踞则是一种非常无礼,甚至可以说是倨傲的坐姿。
私下里一个人无所谓,但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坐,绝对会被人看不起。
除了隐私会暴露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匈奴人非常喜欢使用这种坐姿。
在汉人看来,这就是一种不知廉耻的行为。
或者,就是野蛮人!
对了,高祖皇帝龙潜沛县的时候,据说经常箕踞。
只是后来地位提升了,慢慢也就改变了。
壮汉顿时露出赧然之色。
他有些扭捏,轻声道:“我与家父被匈奴俘虏之后,牧羊十载,不知不觉就沾染了这种习气。逃回长安之后,也没有在意过此时,以至于在恩公面前失了礼数。”
被匈奴俘虏,牧羊十载?
那时候,刘进才十岁。
倒是冯狸眸光闪烁,开口问道:“敢问令尊何人?”
“家父赵破奴。”
“竟是浞野侯公子?”
冯狸身子一振,直起了腰,更露出敬佩之色。
刘进困惑了。
“冯狸,赵破奴是谁?”
“赵破奴便是浞野侯,乃冠军侯生前帐下猛士。曾随冠军侯掠匈奴右地,斩杀匈奴速吸王,俘虏稽且王,右千骑将以及王子、王母三千人。后又破姑师,俘虏楼兰王,被陛下封为浞野侯。”
浞野侯?
不太清楚,没听说过。
但冠军侯就知道了!
那是刘进的表叔,霍去病。
可惜,晚穿了二十多年,否则就可以领略千古名将的风采。
刘进顿时来了兴趣,上上下下打量赵安国半晌。
“你既然是浞野侯之子,何故在东市卖马?”
“我父子从匈奴逃出之后,一路风餐露宿。加之十年牧羊,家父的身子骨大不如前。回到长安之后,便一病不起……医工言,需五十年参方可治愈家父顽疾。但五十年参,要五万钱。我与父亲一路逃亡,到长安后身无分文,哪有五万钱买参?算下来,也只有青白能换来五万钱,所以安国不得已,才想到了卖马。”
刘进眉头紧蹙。
一旁冯狸不敢再说话了,忙小心翼翼给赵安国倒了一碗酒。
“不对啊,你父子流落匈奴十载,不忘故国,乃忠贞之士,何以落魄到如此境地?”
“这个……”
赵安国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冯狸轻声道:“太初二年,浞野侯率部与匈奴交锋,被左贤王狐鹿姑设计包围,两万骑军尽没,他父子被狐鹿姑俘虏。那两万骑军,尽是六郡良家子。当时消息传来,长安满城缟素,关中遍野白幡。陛下因而震怒,便罢黜了浞野侯父子的爵位。”
这个,就有点没道理了吧!
刘进的眉头,扭成了一个川字。
人家是战败了被俘,又没有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