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西郊,麦田里刚长出绿油油的绒毯,太阳虽然尽力照耀着大地,但当凉风掠过人群的时候,那刺骨的冰寒仍让人禁不住全身颤抖。
几个老头领着孩童在护堤下晒太阳,说说笑笑的,尽显黄发垂髫怡然自乐。阿大身后跟着一帮人,从他们面前经过,老人赶紧把孩童护在身后,好像有凶神恶煞走过一般。
毫无疑问,阿大在另开的单桌上输了个干干净净,只是一把,就输光了十两银子。他当时就头晕目眩,整个人像木偶般站着,手里紧紧的攥着那一两五钱,可当他被推搡着下了牌桌往大门外走的时候,他伸开手看了看,那一两五分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
他哇的一声哭起来,嚎啕大哭悲天恸地,他像烂泥一般赖在地上不愿回家,可马上就走上来几名皮肤黢黑纹着虎豹的壮汉,他们轻轻一提,就把阿大像只弱鸡似的提在手中。
几个人来回轮换了一阵,就走出三五公里的路程,阿大知道再闹下去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于是病恹恹的自己走在前边,失魂落魄的磨蹭着时间。
可路虽远行则将至,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进梅园铺,停在三间简陋的茅草屋前。
“阿大家的,出来回个话。”赌市管家一脚踹开那篱笆门,走进院子一半才发现有个腰身伛偻的老汉正在粗壮的梅子树下忙碌。
“来人是谁啊,我家阿大进城里去了……”老汉慢慢的转过身,花白的胡须干枯稀疏。
“老人家,不用忙活了,该享福了,你家阿大在城里出息了,快让他娘子出来接喜。”管家笑嘻嘻的,憋着一肚子坏水。
“什么喜,有什么喜了?”老汉还没顾得上回答,北边正中间的茅草屋门口走出来一位手脚还算麻利的老婆婆,她侧着右耳同时把目光也看向管家,整个人呈现出滑稽可笑的状态来。
管家抿了抿嘴唇回头看了一眼阿大,“老婆婆,你家阿大出息了,让我们替他来接娘子去享福呢!”
“谁,阿大出息了,那个龟孙儿能有什么出息,好好的日子不过,学人家去耍钱……”老婆婆显然不信,摆摆手就要返回屋里。
“这婆子好不讲道理,耍钱怎么了,阿大就是耍钱耍出息的,耍了大钱了……哈哈哈……”
“大哥说的可是真话?”房门口突然飘过来一句轻盈的言语,听得人心头酥痒,喜上眉梢。
管家隔着老太婆看过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位体态轻盈,五官端正,秀发厚重的年轻女子,那女子扶着门框斜探出上半身,一张粉扑扑的脸上挂着兴奋的潮红,一双大眼睛就像夜空中的星星一般盯着赌市管家。
“……哎,没错……我……我能骗娘子么!就是你家阿大耍钱耍出息了!”管家结结巴巴的,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该怎么处理这个小娘子。
“我家阿大早就说过,凭他的聪明能耐,早晚会从城里带钱回来的,他人呢?”小娘子走出茅草屋,整个人像是蝴蝶一般飘到那婆子身边。
“还是小娘子有远见,怪不得你家阿大出息了也不忘回来叫上你!”管家上前绕着阿大媳妇打量了一圈,越看越觉得心里满意。转身满心欢喜的朝院子外边喊道:“真货正版,这可是笔好买卖,快把货主带进来吧!”
随着管家话音落地,黑压压的一群人跟在阿大身后出现在小院门口。阿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再次嚎啕大哭起来:“我对不起你们,我不是人……”
阿大这边还在哭泣,可他身后的闲人们已经跃跃欲试,有的甚至已经把钱袋子举在头顶,吆喝着愿意花重金买下小娘子。
院儿里的气氛瞬间就发生了转变,小娘子迅速的躲在老太婆身后,不远处的老汉也握着铲子走上前来。
“老人家,莫说我们欺负人,给你看看这两样契约,一个是外边的敞口船,一个是你们身后的小娘子,你家阿大已经把这两样作价输给我们金水堂了。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也可以当场对质!”管家一边唱契约,一边把挑衅的目光看向老汉。
“端的是个败家子,小时候我就看着心术不正,长大了却也任劳任怨一阵,没想到最终还是落个邪门歪道的下场,也罢也罢……命里不饶人啊!这位管家老爷,着小老汉一个蜡黄面皮,能不能商量商量,这院儿里能看上的东西你都拿走,包括那红脸泼皮(阿大),你都一并带走,只是我这小女子乃左庄故人之子,实在不好辜负,还请老爷包涵……包涵……”
“包涵个鬼啊,黄脸皮有什么好讲的,老爷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