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安你是聪明人。”老头儿嘿嘿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好。”
宁秉安打了一碗喷香软糯的艇仔粥放在四叔面前,淡淡说:“四叔放心,我嘴很严的。”
四叔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意味深长道:“在老头子我这儿,嘴不严的人,坟头草都三尺高了。以前在内地填黄浦江,现在在港府填海,多的是地方埋人。”
宁秉安面不改色,甚至还开了个玩笑:“现在拿去工地打人桩,比填海划算。”
四叔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挤成了一团:“你小子,够狠!我喜欢!”
笑够了,他话锋一转,“不过,阿安,宁媛那丫头,她男人才死,好像还是个飞虎队的小队长,看起来感情挺深厚的,怕是不会轻易答应嫁给你啊。”
宁秉安神色平静,语气中听不出丝毫波澜:“我可以等。”
四叔狐疑地打量着他:“你小子图什么?干嘛不换个联姻对象?港府豪门适龄的姑娘多得是,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宁秉安放下茶杯,眼神清澈,坦坦荡荡:“因为确实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二房就她这么一个女儿,义父属意她做我的妻子,我自然要争取。”
四叔眯起眼,意味深长道:“你小子,这么算计人家,宁媛知道吗?”
宁秉安清风朗月般一笑:“我从没瞒过她,这件事需要她配合,我自然要坦诚相告。只是她丈夫才死,心里一时还转不过弯来。”
四叔琢磨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当初宁家吞了盛家的东西,才有今天。你小子想要宁家的东西,也是应该的。而且,宁媛身上流着盛家的血,确实也合适跟你联姻,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宁秉安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四叔又问道:“阿安,你没有真心喜欢的女人吗?”
宁秉安垂下眼帘,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真心?四叔,在大家族里长大,真心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尤其是一个人人可有可无的真心,我只想要我应当得到的东西。”
四叔叹了口气:“你小子,活得太累了。不过,这世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这么做,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