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义父这般犹豫，岂不是平白给了煌天寨主李逸仙，赶回来的时间？”

“甚至，朱温要是带着玉玺跑了，我们三晋的谋划，岂不是成了一场空谈。”

李嗣源转念一想，琢磨出几许不对劲。

他既要保持爬伏在地的认错姿态，又要抬头观察老者的面色。

因而姿势颇为奇怪。

"义父，如此想来。”

“倒还不如依我之言，在叛梁反应不及时，率领大军，强攻长安。”

“军法有言，兵贵神速。”

“只要我们速度够快，对方的脑子就永远跟不上！！”

既然煌天寨已经成了李克用心中的顾虑，那他也没法拿对方，作为劝说的底牌。

李嗣源换了一种思路，换了一种说法。

却更加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

听到话音，瞧着身前的李嗣源，满脸执着的模样。

李克用心中寒意渐渐盛起，他一共收养了十二个义子义女。

二十年来，随着自己的苍老的刻意流露出来的软弱。

几人在能力提高的同时，也开始滋生出了野心。

其中最最难以管控的，就是眼前这个年岁最大，战力最强，又身为十三人大哥的李嗣源。

除开目前留在的李存忍、心思单纯的老十李存孝。

其他的人……

或多或少，都倾向了李嗣源。

看着李克用敛起眸子，轻缓着呼吸，像是已经陷入了自己的话语里头。

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他吊起一颗心来，过于迫切地想看着面前轮椅上的老者，点头答应。

云遮住日光，一片阴影，正好遮盖住小院的两人。

风，从耳旁掠过……

一缕桂花的幽香，飘荡的鼻尖。

陡然陷入沉默的小院里，两人都在沉默里，思绪纷飞。

片刻之后。

李克用好像是被说服了，他双手垂落，放置在轮椅上的机关。

缓缓推动之下，车轮朝向一旁，渐行渐远。

"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就先拨八千轻骑给你！"

“你率领着八千兵马，前往长安，将之围困……”

此刻，老者的声音，裹挟的清风，汇入李嗣源的心间。

这霸道里，又掺杂着沧桑落寞的声音，宛若雄狮垂暮。

惹得他大喜。

李嗣源支起身子来，他凝望那离去的背影，上扬的嘴角，根本压制不住。

义父，他又一次退让了……

几乎可以预见美好未来的李嗣源，一时之间，只觉得皇位之前再无阻碍。

他起身去追，前头那逐渐要消失的轮椅。

没有兵符，别说八千骑兵。

就是从军营里随意喊走八百人，他也没有那个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