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年,川渝之地,山城重庆于动荡时局中烟火缭绕。朝天门码头,船只往来如织,喧嚣鼎沸。江水奔腾,浪花拍打着岸边,带着无尽的活力与喧嚣。货船、客船交织在一起,搬运工们喊着号子,肩扛手提,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
南岸海棠溪畔,花街柳巷隐匿于繁华市井的暗影之中,“醉春楼”便坐落于此。这座雕梁画栋的楼阁,红绸绿幔随风轻舞,脂粉香气弥漫在空中,夜夜笙歌,热闹非凡。朱红色的门窗,金色的雕花,无不彰显着它曾经的奢华。
楼内,15 岁的阿念正对着铜镜发呆。镜中少女面容清秀,眉如远黛,细长而微微弯曲,仿佛是用最细腻的笔触描绘而成;眸似秋水,清澈而深邃,却被一层阴霾所笼罩。只是那眉眼间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落寞与哀愁。她原名柳念,本是嘉陵江畔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家中突遭变故,父亲生意失败,负债累累,无奈之下,将她卖入这烟花之地。
阿念还记得初来那日,老鸨王婆那一双锐利的眼睛在她身上上下打量,如同在审视一件货物,那眼神中的贪婪和冷漠让她感到不寒而栗。王婆涂着厚重的脂粉,脸上的皱纹被掩盖在妆容之下,却依然显得刻薄而世故。
“从今天起,你就是醉春楼的人了,好好学着伺候客人,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王婆尖酸的声音仿佛一把刀,无情地划开了她曾经对未来的憧憬。阿念的心如坠冰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阿念被安排跟着楼里的红牌姑娘婉娘学习。婉娘虽身在风尘,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见阿念聪慧且有几分灵气,便动了恻隐之心,私下里多教她一些东西。
(一个静谧的夜晚,烛光摇曳,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婉娘轻拨琵琶,对阿念缓缓说道 )“阿念,这世上女子,若想活得自在,总要有些傍身的本事。”婉娘的声音温柔而带着一丝沧桑,她的眼神中透着对生活的无奈和对阿念的期许。阿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迷茫但又坚定的光芒,自此,她每日除了应付楼里的杂事,便跟着婉娘苦练琴艺。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房间里,阿念早早地起身,开始练习指法。她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虽然还略显生疏,但却充满了努力和坚持 )
然而,醉春楼并非宁静的学艺之所。一日,当地的军阀副官赵麻子前来寻欢作乐,他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眼神中透着蛮横与骄纵。那粗壮的脖子上挂着一条沉甸甸的金链子,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显得格外刺眼。赵麻子一眼便相中了阿念,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阿念惊恐万分,(她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抓住门框,声音颤抖地说道 )“我不去,我不去!”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躲在房内不肯出来。赵麻子恼羞成怒,在楼里大吵大闹,(他挥舞着手臂,大声叫嚷着 )“老子看上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他的声音如雷贯耳,吓得楼里的姑娘们花容失色。扬言若不交出阿念,便要砸了醉春楼。
关键时刻,婉娘挺身而出。她身着华丽衣衫,怀抱琵琶,袅袅婷婷地走到赵麻子面前。(婉娘微微福身,脸上挂着妩媚的笑容 )“赵副官,何必动怒。小女阿念不懂事,不如让奴家为您弹奏一曲,权当赔罪。”婉娘的声音娇柔动听,带着几分讨好和安抚。说罢,婉娘玉指轻捻,一曲《春江花月夜》如潺潺流水般从她指尖倾泻而出。那婉转的旋律,悠扬的音符,仿佛将人带入了江南的月夜之中,静谧而美好。
赵麻子被婉娘的风姿与琴艺所吸引,暂时放过了阿念。(赵麻子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晃动着身体,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 )
经此一遭,阿念深知自己不能永远躲在别人身后。她更加刻苦地学习,不仅琴艺日益精湛,还偷偷跟着一位路过醉春楼的教书先生识字读书。(每当夜幕降临,阿念便躲在房间的角落里,借着微弱的烛光,认真地认字读书 )她的眼神专注而坚定,仿佛在文字的世界里找到了一片宁静的港湾。在这花天酒地的醉春楼里,阿念宛如一朵在黑暗中努力生长的花,等待着绽放的时机。
时光荏苒,三年过去,阿念出落得亭亭玉立,宛如出水芙蓉。她的肌肤如雪,白里透红,散发着青春的光泽。她的头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腰间,黑亮而柔顺。她的琴艺更是声名远扬,在重庆城的烟花柳巷中传为佳话。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姑娘,而是醉春楼里备受瞩目的新星。每当她在台上弹奏,台下宾客皆沉醉其中,许多人慕名而来,只为听她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