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苏景儒踩着卯时三刻的日影匆匆而来,官靴踏过满地碎爆竹屑。他借着作揖凑近任汉文耳边:“太医院今早递的脉案我瞧过了,令郎这症候......”话未说完,却是连连摇头。
“不劳苏兄挂怀,还请里面就坐。”任汉文神色和煦,双手抱拳,身姿恭谦地微微前倾,作揖说道。
“任大人攀上高枝,倒是愈发清减了。”王御史甩着翡翠鼻烟壶踱来,悠哉游哉地踱步而来,壶身莹润的翠色在日光下闪烁。他忽然抽了抽鼻子,盯着任汉文官袍下摆的褶皱:“这龙涎香里怎的混着当归味?莫不是我那侄儿尚未苏醒。”
任汉文闻言,脸上迅速泛起一抹红晕,他嘴角上扬,赶忙说道:“王兄说笑了,今日是犬子大喜的日子,先前也不过是受了点儿皮外伤,托圣上的鸿福,已无大碍。”
说罢,他抬手向前,做了个请的手势。管家张齐心领神会,躬身行礼,语气恭敬:“王大人里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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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任尚书!”礼部尚书苏景儒拱手作揖,眼中却闪过一丝讥诮,"令郎当真是福泽深厚,昏迷半月竟能醒来成婚,”
说着,他凑近任汉文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果然是艳福不浅呐。”
他身后的小厮抬着两个箱子,贴着的红纸赫然写着“百年好合”,只是那字迹歪歪扭扭、潦草至极。
就在此时,家仆阿强脚步匆匆,双手捧着烫金礼单,一路小跑过来,高声禀报道:“老爷,清河郡王的轿子转过街口了。”
任汉文听闻,立刻整理了一下衣袍,快步迎上前去。待清河郡王的轿子稳稳停下,他恭敬地拱手行礼,言辞恳切:“郡王殿下大驾光临,任某深感荣幸。”
清河郡王赵如意面带微笑,身姿优雅地从轿中款款走下,还礼道:“任尚书客气了,今日是令郎大喜之日,本王岂有不来之理?这驸马府布置得如此气派非凡,足见皇兄对这场婚礼的重视程度啊。”
任汉文谦逊地回应:“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们,往后还望郡王殿下多多关照。”
任汉文刚与赵郡王寒暄完毕,转身之际,一阵急促有力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赵达威身姿矫健,稳坐一匹黑色骏马之上,朝驸马府奔来。
如今的他,虽被皇上削去部分兵权,仅在京城担任禁军副统领一职,权力大不如前,但多年征战沙场沉淀下来的威严气势,依旧令人不敢小觑。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手递给一旁的小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戎装,大步任汉文走去。
任汉文看到赵达威,微微一怔,忙满脸堆笑,迎上前去:“赵将军,今日能来,真是蓬荜生辉啊。”
赵达威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抱拳道:“任尚书,恭喜令郎大婚。” 说罢,他示意身后的随从将礼物呈上。
只见随从小心翼翼地捧上一对宝剑,剑身寒光闪烁,剑鞘之上镶嵌着精美的蓝色宝石,颗颗璀璨夺目,剑柄处雕刻着精致的龙纹,工艺精湛,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我一得知任老弟的喜讯,便觅得良匠,赶工多日才打造出这对儿极品,名为‘琴瑟和鸣’,祝驸马与公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赵达威说着,脸上那洋洋得意的神情毫无遮掩,仿佛在向众人炫耀他的这份 “厚礼”。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这不是京城有名的铸剑师冶平师傅的杰作吗?听说他老人家早已封炉歇业,不再铸剑了啊。”
任汉文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连忙拱手道谢:“赵将军如此厚礼,任某实在愧不敢当。”
周围的宾客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三两成群,小声议论起来。
“这赵将军,之前和任家可是有过节的,没想到今日还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是啊,这婚礼上的事儿,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巳时二刻,驸马府九重朱门次第洞开。任汉文望着阶前绵延十里的红毡,耳畔传来朱雀大街的喧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