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丫儿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好奇和困惑。

不过母亲还是悄悄给她起了名字，叫安宁。

村子里大多时候都很祥和，在安宁的记忆里，母亲每日天将亮的时候起床，为一家人准备朝食，等叮嘱了姐姐照看好自己后，她就会和父亲、兄长一起，去照料药田，直到傍晚才会回来。

白天的时候，姐姐会带着自己喂养鸡、沤麻。她不喜欢沤麻，因为味道实在不太好闻。

不过也有气氛不好的时候——每年过年，就是村子里最古怪的时候，所有的叔伯爷爷，还有母亲和姐姐，个个都愁容满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她很喜欢过年，因为可以在饭桌上吃到难得尝到的油渣儿。晚些时候，哥哥还会偷偷把他被分到的肉藏起来，再分给自己和姐姐。

那个肉是清水煮的，上面抹了厕盐，又苦又涩，但充满油脂的香味儿，香得能让人吞掉舌头。

有一年过完年，常和她一起玩的平丫儿家里挂起了白布，听平丫儿说，是她的父亲抽中了签，但家里不能没有壮劳力侍奉药田，所以平丫儿的爷爷要求去侍奉水神娘娘。

平丫儿的爷爷和奶奶都去侍奉水神娘娘了，这让安宁觉得很奇怪，水神娘娘为什么要两个走路都走不快的老人侍奉呢？

直到某一天，安宁终于明白，原来侍奉水神娘娘，就意味着再也回不来，就是“死亡”。像当初她的妹妹那样，小小一只，蜷缩在床上，变得冰凉冰凉。

后来，平丫儿也消失了，听说是被神仙带走享福去了，能天天都吃到肉……可为什么大家的眼睛里都是同情呢？

被神仙带走，也是“死”了吗？

安宁问过什么都知道的太爷爷，太爷爷说，村子是被神仙庇佑的村子，没有神仙的允许，谁都进不来，所以要敬畏神仙。

安宁好奇地问：“什么是‘神仙’？”

“神仙法力无边，能变成各种各样的样子，像老人、像妇人……”

安宁又问：“神仙叫什么？”

“糊涂！神仙的名讳岂能让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