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口此时大大敞开。
女性上半身显露在外,蓝色眼瞳空洞无力浑浊无光。长至肩膀的一头乱发,因为营养失调而变得干枯断裂。
脸部遭到殴打,肿的跟球似的。
枯树般的皮肤布满无数指甲大小的淡红斑点,干巴巴的削瘦身体,连一滴生气都不剩。
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当然她还没有断气,抓着塞巴斯裤脚的手就是最好的证据。然而只会呼吸的存在,真的能说是活着吗?
“可以请你放手吗?”
女子对塞巴斯的话毫无反应。
一眼就能看出她并非装作听不见,因为由于眼脸肿胀只能睁开一条线,仿佛望着空中的浑浊眼瞳当中什么也没看见。
塞巴斯只需动动脚,就能轻易甩开那比枯树枝还要细的手指。但他没有这样做,而是继续问道:“你遇到困难了吗,如果是那样的话……”
“喂,老头!你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低沉凶狠的声音打断了他。
男人从门后现身,有着隆起的胸膛与粗壮的两条胳膊,手上拎着散发出亮红色的提灯,脸上留下旧疤痕露出明显的敌意,凶巴巴地瞪着塞巴斯——这位莫名出现的不速之客。
与此同时,身后不远处也涌现出一股杀意。
真是头疼,耽误太长时间了吗。
塞巴斯苦恼的摸摸胡子。不过他也发现了,远处抑制不住的杀意针对的对象不是他,而是这个凶巴巴的男人。
理由……暂且未知。
“老头,伱看什么看?”男人故意咋舌,冷声驱赶道:“快点给我滚,老头。现在我还可以放过你。”
可老管家一动不动,男人见状踏出一步,门扉在男人背后发出沉重的声响关上,故意慢吞吞地把提灯放到脚边。
轻轻转动肩膀以及粗脖子,只见他举起右手握紧拳头,很明显能看出他行使暴力不会手软。
塞巴斯露出深沉微笑。
明明是能够让人感受到无比安心与慈祥的笑容,然而不知为何,男人却觉得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头强悍的肉食猛兽,因而后退一步。
“你聋了……哦,你干嘛——”
被微笑所震慑的男人,口中漏出不成句子的字词,连自己的呼吸变得粗重都没察觉,只想继续后退。
塞巴斯将本来拿在一只手上,绘有魔法师公会印记的卷轴放入怀里,然后仅踏出一步,便拉近与男人的距离,同时伸出手来。
男人对那快如闪电的动作连反应都来不及,发出不像样的咽呜声,以此为信号,塞巴斯伸出的手抓住男人的衣襟,轻轻松松就将男人的身体举了起来。
如果有人目击这副景象,想必会以为这是在开玩笑吧。
就从外观的特征来看,塞巴斯跟男人比起来简直毫无胜算。无论年纪、胸肌、粗壮胳膊、身高、体重,还有散发出的暴戾气息都是。
然而这样一位如同绅士的老人,却能用一只手就把重量级的强壮男子举起来。
不,并非如此。
若是在现场亲眼观看,也许能敏锐感受出二者之间的差距,虽说人类在生物的直觉——野兽直觉方面较差,但面临确凿不疑的偏差,想必还是可以体会出来的吧。
证据就是,隐藏在暗处的人,呼吸变得与被抓住衣襟的男子一样,急促了起来。
塞巴斯与男人之间的差别,那就是——
强者与弱者的差别。
被举高到完全离地的男人,摆动双脚,扭动着身体。当他想以双臂抓住塞巴斯的手臂时,似乎领悟到了什么,眼中开始隐藏着惧意。
男人终于察觉到了,无用的抵抗,只会造成眼前的怪物更加恼火。
“她是什么?”
冷静的声音,闯进因恐惧而逐渐僵硬的男人耳中,那声音如同一道清澈见底的静谧流泉。与单手轻易举起男人的状况完全不搭调,更让人感到害怕。
“她、她是我们店里的员工。”
男人拼命以因为恐惧而走掉的声音回答。
塞巴斯回以沉默。
并不是在故意施压,而是在利用隐藏在暗处的人来判断,被抓住衣襟的男人是否在说谎。而给他的回应,是更加愤怒的情绪。
宛如隐藏在暗处的人的嘴替,塞巴斯说道:“我问你她是什么,而你的回答是员工吗?”
“唔!”
男人睁得老大的眼睛,像胆怯的小动物般不停转动,思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然而这个情况下,这应该最接近正确的答案了。
塞巴斯想到大坟墓的同伴。
“没什么。只是我的同伴里也有些人把人类当成东西看,所以我也以为你也是把人当成东西看,因为如果你是这种观念的话,就表示你不觉得自己在做坏事。可是你的回答是员工,也就是说你这样做的时候,是把她当成人看对吧?那么容我再度提问,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置她?”
被扼住命运咽喉的男人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