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初闻神迹

碧野命人牵来追云马,跨上马背,回过头跟周驳、肖振戎、王孤、楚小木等人说道:“随我来吧。”轻拍马臀,追云马得得前行。

众人也都上了马,跟着碧野往城外走去。

周驳不能乘马,由两名军士赶着车,紧跟在大将军身后。

碧野并没有打马快跑,只是任马儿缓步慢走。到了碧城主街转向南行,不多时便出了南大门。

南大门外的东南侧有一座名叫小琼山的小山包,虽然十分低矮,却是碧城方圆近百里内最高的地方了。楚小木等人在中敬军待了数十日,只因不得李骍的命令外出,因此一直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碧野出城门后径往小琼山上行去。

还未走上山顶,远远便看见最高处静悄悄地立着一块六七尺高的白色大石,壮若一面尖碑。

楚小木等人跟着碧野走近,可见这块白色大石并非天然,上面刻了不少浮雕图案,大多是些骑着高头大马的人,雕工粗狂简陋,但仍透出一股飞扬的神韵;尖碑正中还写了“碧血成忠义”五个方正古朴的大字。原来是一个祭奠先烈的灵龛。

碧野下了马,静立在灵龛前,一言不发,眼睛微闭,神情恭敬肃穆。默立一阵,转头遥望着灰蒙蒙的南方,仍是不说一句话。

众人早就下了马站在碧野身后,也没有人说话。

碧野朝南方望了一阵,忽然说道:“天下又要大乱啦……多看看我们大好的草原罢……”

众人不知他是何意,都顺着他的眼光看向远方。不过眼前除了新绿的碧原外一无所有,南方的烂戈山、兽山隔得太远,连淡影都看不到一抹。

又过了好一阵,碧野才缓缓说道:“几天前我军大破爪族刺徒营地,这一仗赢得很是漂亮——我军斩敌近两千,折损不过一百多人,大杀了刺徒的气焰。我们让他们知道了,碧原军还是那个碧原军,碧野没有老,碧野身边的将军没有老,碧原的军士也正是杀敌保国的大好年纪!”

“爪族剩下的残部已向南逃,我已命杨骆收复南定大营,三日之内应该可以再把虎暮关夺回来……虎暮关是扼守碧原南侧的第一要紧处,若是再有闪失,被爪族人占得稳了,再夺回只怕就会难上十倍百倍,碧城腹地也将成洞开之势,再难有转圜余地。我想也只有据关而守,对付爪族后续的刺徒大军才可能有胜算,才可保我碧城南冲无虞……”

周驳说道:“大将军,周驳愿亲自领兵镇守虎暮关,绝不让爪族的豺狼再过我碧城一只!”他性子刚硬冷峻,说出了这番话,已有为关捐躯之意。

肖振戎也说道:“大将军,末将仍愿跟随在周中军左右,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碧野既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身,仍是静静地望向南方。过了好久才说道:“你两个都已知道,兵戈指向北方的并不只有爪族,这次是整个赤沙国;他们的目标也并不只我碧城,而是整个苍木国。”南乾营大营官王孤等人听到这里,一个个惊骇莫名,他们本以为碧城军已将爪族刺徒赶跑,他们吃了那么大一个败仗,暂时一定不敢再犯碧城;南定军接下来也会在虎暮关加强防卫,就算他们再来,也绝不允许他们再讨到任何便宜。

碧野接着说道:“可接下来攻虎暮关的,也许并不只有爪族,眼族、牙族、蹄族都有可能过来。到时候他们两个三个族甚至四个族合力来攻,也不是没有可能。我碧城就算将两万多军士全部送到虎暮关,也不一定能守住……”

肖振戎说道:“这……这怎么行?大将军,赤沙国的目标既然是我们整个苍木国,这场仗各城自然都不可幸免。我们应该尽快通知其他六大城,让他们都派出兵士来我碧城,一起守关,一起对付赤沙国。两百多年前的誓盟书,也正好有了用处。”

碧野一愣,说道:“你不提这个,我倒忘了。可惜是两百多年前的东西,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王孤也忍不住说道:“大将军,不管什么誓盟书不誓盟书,总不能光是我们碧城在前面流血拼命,他们六大城却在后面安享太平。天底下可没这个道理……”

碧野说道:“此事我已有计较,各位不必心急。不过你们应该知道,我们男儿汉大丈夫,杀敌建功,是为了保境安民,至于是我碧城百姓,还是金阳城、安风城的百姓,那又有什么区别?兵凶战危,最可怜的还是他们……”

众人心想,金阳、安风等几大城的百姓既没有向我城纳税,又没有守我碧城法令,我们何必要管那么多。大将军是活了四百多年的灵王,一颗大慈悲心,果然与我们常人大不相同。

碧野说道:“说到底,战争不过是几个人的一己私欲,他们往往会打着各种借口,散布仇恨、蛊惑民心、玩弄阴谋……大概也只有“神迹”能消弭这世间的一切灾祸……”周驳、楚小木二人曾听碧野提起过上清二神留下的“神迹”,不过到底这个“神迹”是什么,就连大将军也不知道,他们则更是不知所谓。肖振戎、张厚等人则还是第一次听到神迹一说,还以为碧野说道是什么神奇法子,并没有察觉出其他意思。

楚小木心想:“这个‘神迹’到底是什么暂且不说,可两百多年前赤沙为了这东西不惜发动对苍木国的战争,直至蓝溟、白雪两个国都卷了进来,最终导致四国大战。如今两百多年过去了,赤沙居然又再卷土重来,可见其对‘神迹’的执念之深……看来这个‘神迹’一定是一件极为了不起、极惹人垂涎的物事。”

可转念一想:“可这物事又带来了没完没了的战争,那么多人因为它更是死在战场丢了性命,又可以说是一件极为不祥的物事。倘若世上根本就没有它,岂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