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哥觉得,郑叔清最大的优点,就是这个人为官没有任何想法,有他没他几乎一个样。
郑叔清整个人身上就写着两个醒目的大字:苟住!
想治理好大唐,自然是不能让郑叔清这样的人当右相。可是如果只是为了稳定朝局,那么这个人确实是最合适的。
也最好控制。
因为这个人不折腾。
关键是,其他人都知道郑叔清只是一个“代理右相”,迟早会走的。所以反而不会给他使绊子。这样有利于稳定目前将乱未乱的局面。
“平西郡王此番平息叛乱有功,你想要什么赏赐呀?”
基哥不以为意的询问道。
“回禀圣人,微臣矫诏,虽事出突然逼不得已,却也可以算作是欺君。
微臣恳请朝局稳定后,不再担任银枪孝节军军使,外放为官,岂会奢求赏赐?”
方重勇躬身行礼说道,态度异常谦逊。
听到这话,基哥满意的点点头,随即摆了摆手道:
“话不是这么说的。
你当不当这个军使,伱自己说了不算,那是朕说了才算的。
朕让你当,你不想当也得当,岂能讨价还价?”
“微臣惶恐。”方重勇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罢了,你带着高力士去收拾残局吧,朕想在议政堂静一静。”
基哥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走进议政堂,也不知道是在惆怅什么事情。
走进议政堂以后,他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被人翻看,搜查的痕迹,悬着的心才放回原处。
从方重勇的态度看,基哥感觉这应该就是一场被逼急了,然后反杀的兵变。事前并未有什么具体谋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诉求,更不涉及到他那些好大儿。
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至于方重勇举荐郑叔清,倒也是合情合理。不只是李适之害怕清算,方重勇和银枪孝节军也害怕事后有人“翻案”啊。
不推举一个相熟的人去当宰相,把事情一板一眼的落实,在场面上盖棺定论,万一将来朝廷反攻倒算怎么办?
这件看上去“不起眼”的小事,反而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方重勇不经意间,就把最大的一个隐患给消除了。
郑叔清若是将来对付举荐自己为右相的方重勇,那么他的政治信誉和人格道德,将会完全破产,成为一个人见人恶的卑鄙小人。
这一手当真是玩得好啊!
基哥一边在议政堂内踱步,一边心中感慨,方有德生了个好儿子。
幸亏,这不是自己的儿子,要不然,此人一定会行当年太宗玄武门之事!
当然了,方重勇不姓李,所以只要不跟皇子勾结,就翻不出什么浪来。
这同样是不幸中的万幸。
此人未必有搞事情的心思,但他已经有搞事情的能力了,以后必须要注意一些。
基哥默默的在方重勇身上,打上了一个“不叫的狗”的标签。
“有哥奴在,断然不止于此啊。”
基哥忍不住长叹一声,开始怀念起那个为自己操持大唐多年的李林甫来。
不比较不知道,一比较差距就出来了。若是李林甫在,绝不会因为赏赐的事情发愁,自然也不会逼得银枪孝节军兵变了。
“神策军也不行了,一万多人打不过三千人,废物一个。
唉,京师就是养不出雄兵……”
基哥喃喃自语的说道,此刻的感受,就好似南唐李煜所写的那句一样: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
“圣人!我要见圣人!来人啊,我要见圣人!”
银枪孝节军兵变几日之后,大理寺狱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里,已然是蓬头垢面的李适之,对着监牢外的狱卒喊话道。
那两个狱卒移开目光,连看都懒得看李适之一眼!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李适之以前是宰相又怎么样?进了大理寺狱,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趴着,谁管你以前是多么叱咤风云。
大理寺狱这地方,一般人还进不来呢!能在这里坐牢的,哪个之前不是一号大人物?
狱卒们在心中暗暗鄙夷,类似李适之这样的,他们实在是见过太多了。
忽然,远处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奔李适之的监牢而来。
很快,李适之便看到穿着紫色官袍的郑叔清,带着高力士来到了自己所在的监牢门口。
郑叔清对着两个狱卒摆了摆手,后者十分懂事的悄然离去,牢房附近就只剩下了他和高力士,以及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的李适之。
“郑相公,高将军,圣人,圣人怎么说?”
李适之吞了口唾沫,有些紧张的询问道。
“圣人开恩,给你两个选择。”
高力士面无表情说道,态度异常冷淡,跟从前面对李适之的时候几乎是判若两人。
只是李适之此刻也顾不上对方态度如何了,他一脸激动,双手紧紧握住监牢的木栅栏问道:“哪两个选择呢?”
他就如同一个溺水求生的人,看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第一个嘛,你和你全家,流放岭南,世世代代,永远不得离开岭南。”
高力士说出了第一个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