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糟糕的是,北洋军阀的横征暴敛也给白家带来了沉重负担。每一次政权更迭,都意味着新一轮的军饷摊派。年初时,整个药行被一次性征收了五十万两的军费,作为行业领头羊的白家自然承担了其中的大头。
此外,连年的军阀混战导致交通时常受阻,白家在外地采购的药材已损失多批。年初的直奉战争就令他们从关外购进的一批珍贵药材被军队掠夺,直接经济损失近十万两银子。而前不久,另有一批自南方运来的药材至今仍下落不明。
再加上昨天一把火又烧了七万两的药材,加上承诺赔偿给顾客的损失,预计又要耗费上万两银子。
然而,生意终究还要继续做下去,白景琦不得不为去安国采购药材而筹措银两。整个上午,他都沉浸在忧虑之中,连陪母亲一起吃午饭时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饭桌上,众人见白景琦不言不语,也都默契地保持了安静。
直至午饭快要结束时,门外突然闯入一个药房掌柜,气喘吁吁地报告道:“七爷,您快去看看百草厅那边吧。”
白景琦心头一紧,他昨天刚烧了一把火,担心是不是又有什么突发状况,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桌上白家的众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了这位掌柜,二奶奶白文氏也是心惊,她已经年近七十,家里的现状大家一直都在瞒着她,但她对家中的变故已有所察觉。
白敬业更是有点心惊胆战,生怕昨天那件事还有什么纰漏,他昨天在药王神像面前一直跪到大半夜,有大伯看着,平时拍他马匹的伙计们也不敢上前,他是滴水未进啊,熬到时辰的时候已经都站不起来了,是两个人把他架起来送到马车上的,他何曾受过这种苦。
掌柜的跑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喘着粗气半天才说明白:“七爷,人,全是人啊,您不知道,从早上开门开始,来买药的人就络绎不绝,柜上的成药都卖断货了。大爷已经从其他柜上调货过来,但仍是供不应求。他让我赶紧过来请您去百草厅商量对策。”
二奶奶听了,不禁嗔怪道:“看你这慌张的样子,这明明是好事嘛。”
白景琦也被掌柜的紧张情绪弄得有些紧张,差点就要踹他一脚,但听到是生意兴隆,才松了口气。
白景琦不放心地问道:“没有人闹事吧?”
掌柜的终于调匀了呼吸,回答道:“没有,大家都很有秩序,都在称赞我们白家老号做生意诚信,稍微差点的药宁可烧了也不卖。他们说您昨天烧的那把火是‘正义之火’,以后求医问药都只来我们百草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