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个玩笑!

忽有想法瞬起心头...败给如此觉悟者,倒也并不屈辱。

“这是我最后的美好理想了...”

“希望那位与我素未谋面的医师,能够顺利解决轻云城所遭之祸...”

复还虚声,却也不失玩笑之感,且在玩笑声中让那团渔网恢复原状,而在渔网恢复原状的瞬间,也是散落开来,对着那陷入短暂滞空的春花笼罩而下。而在渔网下落之时,复还则是再度侧首,对着远处的旧事瞧看而去...

复还没有看错,知道旧事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最起码远没有春花、秋月、时忧那般勇敢,此刻虽是躲开了延伸的楼梯,却是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

“该死!躲不开!这渔网...一直被他带在身上吗?!”春花刚刚落地,渔网即是笼罩而下,不仅将其笼罩至严严实实,更是在无定狙伐的影响下迅速收缩。而伴随渔网收缩,春花即是被死死束缚,无论是手脚还是腿足,甚至是整个身躯都被渔网牢牢包裹,唯有脑袋于渔网的网洞中探出。

按照常理而言,复还应该继续掌控无定狙伐之法,让渔网不断紧束,从而将春花挤压至粉身碎骨。

但可惜的是...复还已经没有办法这么做了,因为让渔网紧束,即是他最后的无定狙伐了。

在发动这最后的无定狙伐时,复还即是抬起了自己的手臂,且是让自己的断腕对准了远处...那犹豫不定的旧事。

要做什么呢?其实什么也做不了!因为在他抬起手掌的瞬间,他...便已经死了。

“还没死吗?!”不过即便死去,也丝毫不碍旧事下意识的认为...复还是想在临死前将自己也带走!毕竟...之前复还右手紧握春花,且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击杀的一幕,他还历历在目。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我不想死!我的生,本就毫无意义,我不想让我的死,也是毫无意义!我不要发光,不要什么光华,也不想要什么狗屁荣光!我只想活着!只想活着!”旧事似是陷入癫狂,不仅丢掉了手中的弩箭,更是头也不回的逃离而去,且是在...春花那无奈的目光中,以及秋月、时忧那含笑的目光中,逃离而去。

可就在旧事逃离之即,春花即是感受到...身上的渔网竟是忽然一松,微微抬头,更是发现,贯穿复还周身的巨大弩箭也是恢复了原本牙签般的大小。

“结束了吗...”

“伴随生命的终结,灵力特性的效果也会瞬间消散吗...”

“消散?消散?!!!旧事!!!!”

春花本是松了口气,不过在松气的同时忽然想到...如果所有东西都会恢复原状,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这扩大了数倍的白事铺,也会恢复原状?!

如果将白事铺的大堂比作一个“口”字,原本未经无定狙伐加持的是个小“口”,而经过无定狙伐加持的是一个大“口”,那么扩大与恢复原状是否可以将其比作两个“口”套在一起?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常用的“回”字。

问:如果...秋月、时忧、旧事,三人在大“口”瞬间恢复成小“口”之际,皆是站在两个口之间,也就是“回”字的大口之内、小口之外,会发生什么?

答:会被击碎!会被大“口”瞬间缩小时所产生的力,瞬间击碎!毕竟三个人的身体质量,要远比四周墙壁的质量...小得多!

春花看着逃离而去的旧事,至此方知...为何复还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抬起自己的手臂并对准旧事。不是想要对旧事发动灵力特性,而是通过“欺诈手段”吓跑旧事!说的直白一些便是...让他跑!于小“口”的范围内,跑到小“口”的范围外、大“口”的范围中。

砰!

伴随一声脆响...

鲜血,于堂东、堂西、堂北...瞬间绽放,且是如花...绽放。

至此,秋月、时忧、旧事,暗杀小队的三位成员...光荣战死。

至此,凌云山衙役复还...光荣战死。

唯留春花独自躺在堂中、躺在地上,且是翘首仰望,仰望着...至死都不曾倒下,且是依旧抬着手臂遥望堂北的复还。

在看什么呢?

春花不禁侧首,对着复还的目光遥望而去,能够看到的...不是旧事的遗体,而是...于血色夕阳下发红、发亮的大门。

仅仅是在看门外的夕阳吗?

说不定是通过今日的夕阳而回想过往...回想起了过往中的玩笑...

玩笑着诉说...自己的寒微的出身。

玩笑着诉说...那艰苦的求学。

玩笑着诉说...求学过程中的愚钝。

玩笑着诉说...自己配不上心仪的姑娘。

玩笑着诉说...心中所怀揣的抱负。

玩笑着诉说...为维护一方安稳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崇高理想。

玩笑着诉说...一切都是命运使然下的身不由己、一事无成。

玩笑着诉说...说了一辈子玩笑总该认真一回。

玩笑着诉说...所谓的认真一回也只不过是...最后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