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无名威压渐渐消散,李凡挺直了脊梁,目不转睛地盯着秦子荣手中破破烂烂的生锈断剑。
秦子荣将断剑竖起,交到李凡手中,点头示意道:“可以了,注入灵力。”
李凡依言行之,手持剑柄,闭目感应,只觉得冥冥之中一股力量将神识引领到另一处奇妙的空间。
在这里,一切仿佛都是静止的,没有半点儿时间的流淌与波动;空间与时间的界限异常模糊,只剩下一条条若隐若现的灵力丝线提醒着二者的分别。
任何初次来到这儿的人,都会被扭曲常识的不适感冲昏头脑。
在李凡面前,无数小画面编织成一张巨大的大幕布,徐徐平铺开来,千万个细节充斥着他的神识,令人目眩神迷。
这些无穷无尽的演绎井然有序地排列着,被一根根辰空凝聚的细丝牵引。
仔细观察,个中自有规律:横向排开的,是李凡经历过的一情一景;纵向列出的,则是这些场面沿前后时间排序后的所有时间节点。
短短几个钟头里,李凡不仅再度听到阮梦升在石洞中的依依情语,更是看到不久后故地重游、祭奠师兄的董贤将这座临时凿出的洞窟用数十道符文炸毁;既重温了古今宗主山之巅上陈杰峰与周清如各自背负旧意的大战,也注意到在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后废墟中艰难伸出的焦黑左手……通过灵力的演化推衍回溯,这正是辰空之能。
当然,李凡现在并没有闲心去管那些和现在无关的事。
古今宗遗留的问题,只能等他到达冰清宫之后再去处理。
看了一会儿,李凡把手从断剑的剑柄上拿开,定了定神,疑惑地问道:“秦老,此剑神奇之处,晚辈长见识了。不过似乎只有过去的画面,我顺着细线往下看,仅有一团飘忽不定的浓浓迷雾。”
“嗯?什么过去?”秦子荣皱了皱眉,接过断剑。
他轻轻一掐,随手撕开了李凡散出的部分剑力,将其引导注入到剑柄底部的缺口中,同时冲其点点头,夸赞道:“灵力不错,练过?”
心里虽有预期,可见这个老人竟能轻松地将自己的剑力分割破解,李凡仍是吃了一惊。
他尴尬地笑了笑,没再回应秦子荣的问话。
小小的房间里,气氛压抑下来,秦子荣好像在和断剑交流一般,他的表情不断变幻,但总归是惊讶的神态。
突然,秦子荣抚掌惨笑,连深沟般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他疯疯癫癫地端详着手中的断剑,干瘪的眼眶挤出几滴浊泪,颠七倒八地冲着李凡念叨道:“懂了,懂了!我不过只是这无尽岁月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传话人罢了,我的使命也仅仅是两代人之间的一个小小的枢纽而已。真正的未来,怎能由我窥探?”
一旁的李凡不敢轻举妄动,等秦子荣稍稍平复,这才请示道:“秦老无妨,有些过去的事,对晚辈同样很重要。恕我直言,所谓的预言不过虚无缥缈的幻象,就算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秦子荣略显夸张的表情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他目光如炬,看向李凡,用无比低沉的声音讲道:“对你来说确是如此。挑一段时间,老夫带你身临其境。古人云:‘绝知此事要躬行’,眼见不一定为真。”
李凡不清楚秦子荣为何冷不丁作出如上论断,更不知道他刚才手持断剑究竟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