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妍定睛一看,是一面容俊俏的青衫男子,腰间别着一个葫芦,大开大合的走姿,虽和其外表气质完全不搭,但却给申妍一种非常熟悉之感。
正在申妍回想是不是在何处见过此人时,贡院遣人将门口众人驱散,而当人群散开后,原本跪在门前的考生和青衫男子都不见人影。
“是我认识的人吗...还打算去问问呢...”
卓平婉察觉到小姐的恍惚,问道。
“小姐你在看什么呢?人都走完啦。”
“没,没看什么...”
“我们回去吧。”
......
行程如预期般完美,日未出而行,日未落而归。
由于申妍未寄出回信,白鸽一直在窗台等候,当其见着申妍坐回桌前,蹦跶着咕咕叫了起来,似在讨要些新的食物。
申妍往钵中撒了一把新谷后,便摊纸写道:
今日城中也有一场秋闱,虽不是出行之日,但我瞒着父母去看了现场。
叹其一,前来赴考之人何其之多,竟早早就将入城口堵的水泄不通。
叹其二,陪考之人竟是考生数之四五倍,若不是得知今日秋闱,还以为是城破被外人攻克。
叹其三,贡院考官个个并非我心所想那般文质彬彬,反而有些市侩油腻,难以想象曾也是读书之人。
叹其四,今日考场前见一不惑考生,考六次而不中,其父当场逼迫其入场候考,考生不愿,便生争论,以其父当场斩断父子血肉之亲为终,令人唏嘘。
不知你做何种想法,他人皆唾其不孝不忠不作为,懦弱胆怯无本事,我却怜其苦于父母欲加之命,蹉跎半百岁月,归来仍是空白。
欲加之命,唉,曾从婉儿口中听到,兴许是不久后,我父母便会开始为我相定亲事,虽未核实,但却让我百般难以接受。
你与友人的秋闱之行可还顺利?
可有什么事情与我诉说?不论情感世物,我都会为你一一答复。
望君回信。
......
见白鸽运着申妍系上的回信渐行渐远,申妍心中一塞,有种异样的情绪在胸口蔓延,和那梦中溺水后拼命朝四周抓去却发现无任何可依托之物的无力感相同。
申妍很快缓了过来,呼出一口长气,张开手掌伸向白鸽飞去的方向,握掌轻抓,随后松开,发现那一抹余晖中的白点消失不见。
......
往后的几日里,申妍比以往更盼起白鸽的到来,想看看对方这次来信中又写了些什么。
可一日接一日的过去,任桌上食钵的新谷更替,房中的窗台再也没见着白鸽。
不再收到来信后,申妍依旧十日一次出行,看遍了城中的一切,但却再无人可以分享。
不知不觉,明明依旧还是秋日,却寒风吹,初雪坠。
申妍又一日枯坐桌前。
自言自语。
“我还不曾问过他的姓名。”
“也未曾告诉他。”
“我的名字。”
初雪夜,雪降得生猛,积压折了窗外的树枝,落地渐没,无声无息。
彻夜未眠。
申妍决定,亲自去寻他,去寻那信中所写的窝窝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