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谢灵锐利的眼神,许言初修长白皙的手紧攥成拳,冷声反问了一句:“我倒是很好奇,之前在陛下的寝殿内你到底是对陛下做了什么,陛下才会那么恼怒于你?”
此话一出,谢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嘲讽褪去,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着。
许言初看着谢灵反常的模样,更加认定对方借着近身伺候慕晚烟的机会做了过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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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我可以为你隐瞒你男子的身份,你也大可以再借着自己女子的假身份亲近陛下,可你是知道的吧……”
“你越是亲近陛下,就越会害了陛下不是吗?!”
许言初掷地有声的冰冷质问让房间内的温度陡然降了下来。
床榻上的晏长霄听到这话,眉宇隆起,神色都严肃了起来:“许言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谢灵会害了陛下?”
许言初冷笑了声,看向谢灵的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复杂的恨意。
他将藏在袖口里的信件拿了出来,一扬手,径直砸在了谢灵的话身上——
“谢灵,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次围场狩猎陛下遇刺的事有你谢家的手笔!”
此话一出,谢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他长袖下的手开始颤抖,那些被自己强压在心底的愧疚自责,痛苦纠结,这一刻,全部被许言初搅乱,不留情面地扯了出来。
而一旁的晏长霄在听到这话时,眼神瞬间变了。
他赤着苍白的脚冲下榻,一把揪住了谢灵的衣领,眼里尽是愤怒:“谢灵!你怎么敢!”
“你怎么、舍得……”
晏长霄几乎不敢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若是那夜自己没有找到慕晚烟,是不是对方已经永远地阖上眼了……
晏长霄胸口气血翻涌,狠狠地给了谢灵一拳。
谢灵被打得偏过脑袋,抬头的时候,唇角赫然多了一抹鲜血。
他也不好过,黑瞳煞红可怖,整个人颓废而阴翳。
拇指擦去唇角的鲜血,谢灵看着好似正义侠士的晏长霄,薄唇扯出讥讽又疯狂的弧度:“晏长霄,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你以为你晏家又清白得很吗!你以为……你又比我高尚多少吗?!”
谢灵笑容癫狂,一字一句道:“那天晚上,我可是亲眼看到了你父亲出现在我父亲的房间里的啊!”
“为什么慕晚烟遇刺的时候你父亲会那么刚好也不在场呢?”
“你仔细想想,那晚,是不是也有人曾经来劝你离席过?”
这些话,犹如一把利剑,狠狠地刺痛了晏长霄的心脏。
他松开了攥着谢灵衣领的手,脚步踉跄地后退着,冷俊的脸上是震惊而慌乱的神情。
谢灵看着晏长霄狼狈痛苦的模样,眼神也逐渐灰暗下去。
他深深地看了眼许言初,语气里满是自嘲和凄然,“许言初,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寒门之士,孑然一身,想入仕,便成了状元,想忠君,便能竭尽全力。”
“我也恨我自己没能护好陛下。”
“从前,我因为先帝,不敢以男身示人,现在,我因为谢家,爱而不能。”
“我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
说完,谢灵便转身离去了。
许言初站在原地沉默了良久,他又何尝不知道好友的难处呢?
也是因此,他才会藏起那些自己查出来的信件,那是他的好友,是曾在他年少时张扬恣意,帮扶过他的人。
不止谢灵,还有晏长霄。
他们都是自己的好友,是可以安心交付后背的那种。
可如今,却要让他在好友和爱人里抉择……
看着颤抖着手捡起地上信件的好友,许言初叹了口气,语气落寞而沧桑:“长霄,我知你与谢灵皆身不由己,可慕晚烟又何其无辜?”
“我只求你们一件事,你们可以不保护慕晚烟,可以冷眼旁观,但你们,千万不要成为她的敌人。”
“我许言初身为文人,不如你与谢灵能执剑杀人,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腔热血和没用的身子骨。”
“可若是有人想要慕晚烟的命,便是死,我也一定会坚定的挡在她的面前。”
“我不愿我们成为仇敌,刀剑相向。”
“长霄,你好自为之……”
许言初说罢,便拂袖离去。
空荡荡的房间里,晏长霄只觉得浑身冰凉,他紧紧攥着手中的信件,因为用力,指节都泛白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晏家世代忠烈,不可能会做出这种谋逆之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