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嵩连忙上前拉了一下孙山,说道:“我阿爷都已经走了。”
孙山仍是趴在地上不起,呜呜的哭了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
萧珪静静的看着,却不动脚,也不催促。
这样的铁汉子,恐怕一辈子也难得这样哭上一次。就让他哭个痛快吧!
过了好一阵,孙山收拾停当了。萧珪便与他各牵着一匹马,走到了薛府的门口。
老七叔和其他几位老兵,一同过来相送。
他们整整齐齐站成了一排,一言不发,只是抱拳一拜。
好不容易才止住哭泣的孙山,眼泪又哗哗的下来了。
他站作笔直,对着这些往日的袍泽抱拳一拜,“孙山走了。老哥哥们照顾好薛将军,各自珍重!”
“孙山珍重!”老兵们整齐道了一声,然后都走了。
孙山挥袖抹泪,然后过来牵住萧珪的马,“主人,请上马!”
萧珪轻吁了一口气,微然一笑,踩着马蹬翻身上马,“孙山,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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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孙山大声应了一喏,骑上了马。
二人刚要走,薛嵩连忙大喊了一声,“老萧!”
然后,他追到了门外。
萧珪回头看着他,“你还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和你多说几句话吗?”薛嵩走上前来,轻叹了一声,说道:“再要见面,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萧珪笑了一笑,“你怎么像个娘们儿?”
“呸,你才像娘们儿!”薛嵩没好气的啐了一口,嘿嘿的一笑,说道:“回去见了奴奴,替我问好。”
“知道。”
“她若问起我,你就告诉她。待我有空,定然会来看她。”
“知道。”
“还有还有!我在小赫连那里的两个相好,见了她们,也替我问好。”
“你有完没完?”
薛嵩呵呵一笑,退后了两步,一巴掌拍在了马臀上,“好了,走吧!”
萧珪回头,冲他微然一笑,“保重,兄弟。”
薛嵩突然站得标直,对萧珪叉手弯腰的拜下,“薛嵩拜别萧先生。还衣先生,多加保重!”
萧珪呵呵一笑,骑着马,带着孙山,一同走了。
薛嵩弯着腰拜了许久,才慢慢的站直了身体。抬眼一看,萧珪二人都已走远了。
“哎!”薛嵩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然后又呵呵一笑,“这个满肚子坏水的混账先生,总是欺负我、戏弄我、甚至还揍我。但我居然还会舍不得他走……这可真是,咄咄怪事啊!”
稍后萧珪就与王忠嗣、小赫连碰了头。二人见到多了个孙山也是惊讶,萧珪便如实告诉了他们。
王忠嗣说,为将之人把自己的部曲看得比骨肉兄弟还亲,从来不会轻言离别。薛老将军会把孙山送给你做部曲,足以见得,他老人家对你颇为器重。
萧珪就问,“那你的部曲呢?”
“曾经我有二十个私人部曲。那也就是二十个,出生入死的骨肉兄弟。”王忠嗣笑了一笑,说道,“但是郁标川一战,他们战死了十五人。剩下的五人全部带伤,我让他们全在我的家里休养,请了京城最好的医郎给他们医治调理。现在我仅仅只是担任一个闲职,所以我不许他们出门跟着我。”
萧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心中想道:薛楚玉把他最亲密也最信任的部曲兄弟都送给了我,究竟有没有深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