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丈高的围墙,宫道宽阔,路上每隔一重宫门,都有人看护灯火,巡逻的禁军侍卫一排排巡逻而过。
蝶珊坐着奔驰的马车快速驶去,驶回东宫,无人敢拦。
一想到,明天早上江瑚的下场,眉开眼笑,报复的快意,解气顺心,心里舒服多了,心情慢慢变得好了起来。
回到东宫,脚步轻快穿过外殿,回到后殿,灯火亮如白昼,七大宫女并排站立,已经恭候多时。
“你们怎么还带着剑,都卸了吧,没事了。”眼看自己七个贴身宫女一个个忐忑不安,紧张兮兮,蝶珊好笑,今天的心情总算是不错。
一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开心的欢笑。
“你们助本宫教训姓江的,都有功,都没收伤吧?”一一看过七人,见她们无事,蝶珊心情更好。
“速备酒菜,你们与本宫喝点酒,一会儿本宫还有赏呢。”
七大宫女不过摔了一跤,还不至于受伤。
最年长的小朱接过蝶珊的剑,心想:“太子啊太子,您都多大了,还干这么荒唐的事。您现在心情是好了,等到了明天见到陛下,可怎么交代呀。”
“殿下,您还是早些歇下吧,明日还要上朝,面见陛下之后,今夜之事恐怕隐瞒不了的。”小朱直言,蝶珊还是几岁的时候她就照顾蝶珊,算是幼时玩伴,太清楚蝶珊的心性,太明白这皇宫大内的事。
“无碍,明日天不亮,本宫就去找母皇,主动认错,本宫又没拿姓江的怎么样,就是真怎么样了,母皇也不会重罚本宫。”
蝶珊很有自信说道:“你们放心,跟了本宫这么久,本宫何时让你们受了委屈,快备酒菜去吧。”
沐浴更衣,换了一身更轻便的宽松衣袍,酒菜已备好,七大宫女陪着蝶珊喝酒,宿醉的一塌糊涂。
但正所谓酒入欢肠千杯不醉,酒入愁肠一杯倒。
今天,蝶珊开心,怎么喝都不醉,倒是把七个宫女全都灌倒。
眼看着天色已蒙蒙亮,蝶珊心知自己干的这些事,自己是不会被母皇重罚,可七个宫女说不定会被母皇重罚,以此警告自己不要肆意妄为。
所以,她一个人提着酒壶酒杯,晃晃悠悠向着后宫行去,来到了皇后寝宫。
“死丫头,你怎么又来了。”锦丽面红似滴血的从寝室走出,又被自己女儿打扰了好事,十分生气。
“娘……”此刻酒劲上来,蝶珊醉了,不叫母皇改叫娘,上去抱住母亲,迷醉眼里泪水汪汪的。
“唉……”嗅着女儿身上上头的酒味儿,锦丽长长一叹,将蝶珊扶到了榻上。
“对不起,我又犯错了,我把那个姓江的捆了,扒光衣服送到了天绝宫,谁让这个下三滥欺负我。娘,你骂我吧。”
揽着母亲腰身,似乎是醉糊涂了,蝶珊又开始说:“可娘不能骂我,这次也不该罚我,毕竟是我受了欺负,您连问都不问,娘是不想要我了么?”
“娘不要我了……”
泪水终于下来了,“啪嗒啪嗒”落在锦丽身上。
“呵呵呵……”可看着女儿这样子,锦丽却笑了:“你这个精灵小丫头,以为把自己灌醉,跑娘这里来认个错,哭一场就没事了是吧。”
锦丽是谁,她是千古一帝,剑皇,小衍道境强者,她见过的事比一般人吃的盐粒都多,一眼便看出来,蝶珊这样子是早就计划好的,装的。
被轻喝,但蝶珊觉得自己已无路可走,只能继续装下去。
更用力贴在母亲身上,紧紧抱着,细听着母亲微重的呼吸,好像很愤怒。但蝶珊哪里知道,她这位母皇刚刚还在鏖战,急急忙忙出来见她,被她抱住,身上正难受,哪里管她怎么样。
误以为母皇很生气,蝶珊话语含糊着,哭腔道:“娘,您为什么利用我呀,你知不知道我在路上受了多少罪,被多少人欺负,您最疼爱我,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差点…差点就……”
“您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娘……娘,我好难受,心里难受……”
不管活了多久,有着怎样的身份,当娘的终归是当娘的。听着女儿的诉说,锦丽的心瞬间变软。
对于利用蝶珊铲除朝中暗党这件事,锦丽心中愧对女儿,现在怎么舍得怪她,不论蝶珊做了什么事,至少都不能再怪她。毕竟她是人,不是工具。
何况,江瑚算是半个外人,当娘的怎么能胳膊肘向外拐呢。
“行行行,娘有错,娘不怪你了,不管你做了什么,娘都站在你这边,昂!”轻抚着蝶珊的背,锦丽知道她心里舒服了,靠在自己怀里装着睡着了。
“讨厌的小丫头,总来坏娘的好事……”虽然这样轻语,可锦丽还是很温柔照顾装睡的女儿。
“唉,你们母女俩抱在一起,我可怎么办。”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个任朗。
锦丽只冷冷笑道:“天绝宫是太监住的地方,你那徒弟现在怕是晚节不保,你还不快去救他。”
晚节不保,这是什么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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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才不管呢。”任朗摇头,直勾勾欣赏锦丽红面,道:“你站在你女儿这边,那我只好站在你这边了,那小子自己活该。”
“锦姐,你看我这么忠心,是不是把你女儿放下,咱们回去再战一场?”
锦丽眯眯眼睛,看向窗外,道:“天亮了……”
…………
天确实亮了,宫中的太监换班的换班,洒扫的洒扫,一切似乎都很平静。
天绝宫宫门,太监进进出出,居然没发现昨夜里被扔进来的大活人。
正因为是大活人,这位活人还活的好好的。
浅灰色太监服,往那一站就像是墙皮,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快步穿过天绝宫宫门,腰间多挂着一张大网,走起路来站的笔直,和别的太监罗圈腿,驼背弯腰样子大不相同。
简直有点,鹤立鸡群!
“嘿,你小兔崽子不去干活,上哪去?”突地,一声尖利喝喊,一个上了年纪的蓝袍太监过来拦住了灰衣小太监的路。
眉清目秀的小太监,顿时低头哈喽腰,竟也是尖声细语:“公公,您不知道,昨天晚上太子殿下让小的下池塘捞鱼,说今天天一亮就得过去回话儿。这不,捞鱼的网还在小的手里。唉,小的点背,一条鱼也没捞着,还不知道怎么和太子殿下交代呢。”
晃了晃腰间的网,小太监一脸疲惫憔悴。
捞鱼,也不知道谁才是鱼!
老太监脸色一黑,喝道:“哼,小兔崽子真是好命,能给太子殿下捞鱼,鱼没捞着就这么雄赳赳气昂昂的,要是真让你捞着,怕是要骑在老子头上拉屎……”
听着老太监骂,又烦又累,小太监却还要笑脸道:“公公,小的哪敢,向太子复命,小的肯定是要受罚了,命苦啊。”
老太监仔细打量着小太监,忽又近了几步,小声道:“你呀,真是不上道儿,太子殿下要的哪里是鱼,这寒冬腊月的就是讨个吉利,你去御膳房随便抓两条活鱼,拎着去复命不就完了,你还真以为太子殿下要的是鱼呀。”
小太监脸色一喜,道:“多谢公公指点,等小的领了赏,一定少不了公公您的好处。”
“小的怕误了时辰,这就得去了,公公您就等好吧。”
眼看着小太监跑没影,老太监阴笑道:“赏,哼,你小子等死吧,见到老子都不知道跪下磕头,这次你要是死不了,算是长个教训。”
点头哈腰跑掉,离开了太监窝,大大的出了一口气:“我的个亲娘,还好我没生在皇宫,即便是当皇上,成天面对这么一群玩意儿,那还不得疯了。”
疯是不可能,心理扭曲的变态倒是有不少。
小太监是江瑚,将近黎明,他好容易脱了网,偷了身太监衣服,这才混出来。
脱险,一路向着皇后寝宫去,该去找任朗谈谈正事了。
蝶珊这事,就这样吧,江瑚只盼望她能消气,别再来找麻烦,要不自己真跑路了。
大皇宫,黄墙琉璃瓦,宫道就像迷宫,每每遇到宫门守卫都要被盘查,同样的说辞,只不过改成了要去见皇后爷。
饶了七八百个弯,回到皇后寝宫,已经是正午,却看见任朗正在和剑皇吃午饭,周边十个宫女,十个太监伺候,殿外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