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登明起身奔出洞外。
只见无稠姑娘正和车夫搀扶着大哥往马车上钻。
车帘探出一个男人的脑袋,指着追出来的高登明道:“哎,无稠,你们不是为你弟报仇吗?怎么追出来一个和尚?”
无稠回头盯着高登明,道:“二傻子,快下车,把我哥扶上去,我跟那和尚有话要说!”
车帘内的男子二傻子,连忙下来顶替了无稠的位置,扶着大哥往车里钻,道:“哎呦,无名,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这么不小心,老大的人了,还不知道小心使得万年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随之进了车里,只听得二傻子还在唠唠叨叨:“不是我说,三岁小孩都比你会照顾自己,说吧,怎么弄的?本来还算结石的身子,看,给伤成这样,哪伤了,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大哥气喘吁吁道:“不小心摔了一跤,你一个大男人,谁要你揉,就是让我二妹揉,我也嫌弃,更何况你还是个男人!走开,你坐对面去!等下我二妹上来,可不能挨着你这么个傻子坐!”
……
两人声音还在继续,高登明没怎么去听,眼光始终注视着洞外右侧那匹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黄色宝马。
无稠拦住高登明的去路道:“不用看了!毒是我下的,跟我哥没有关系!你出来我知道是为了什么!”说着从袖口掏出一个青花瓷拇指大的瓷瓶,上面塞有红色的木铨,递给他道:“这里有五颗解药,我提前偷偷吃了一颗,还有四颗,你拿去救了那几人,当然了,我可告诉你,解药给你,你可不许伤我们!”
高登明有些意外,他看的可不是车里的二傻子与大哥,而是车子后面捆在地上的黄色宝马,伸手接过药瓶道:“那山里的狼群呢?狼王的巢穴都敢闯,肯定是下了一样的毒,人是命,那些狼的命也是命!”
无稠背过身去,道:“马钱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剧毒,吃了只是腰其酸软肚痛异常,假如不吃解药,五天后自可痊愈!书上说天雄钱子出绵州,价数高低一等酬。治病唬人随所用,到头难觅个踪由。意思很明确,马钱子是用来吓唬人的假性毒药,有名无实!”
高登明点点头道:“狼吃了也是一样的,五天后就会自动醒转过来吗?”
无稠转过身来,道:“之前骗你实属不该,臭和尚,狼吃了是不是和人一样,我就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百分百肯定那些狼是不会死的!”
高登明本身就是得道高僧,空相是内心的追求,至于无稠女子先前的那些欺骗人的谎言,说什么偷了卢员外的宝马,认自己为新的主人,这些通通没有放在心上,道:“大里根施主也不容易,从小被扔在荒山老林,与群狼为伴,你三弟葛蛋的死,也不能全都算在他的头上,毕竟,人与狼是不同的,大里根跟着狼长大成人,他的性子冲动了些,想想还是可以理解,大里根还有个弟弟,假如你们将来为葛蛋报了仇,大里根的弟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何必冤冤相报何时了呢?息事宁人岂不更好?”
无稠转过身道:“实话跟你说吧,葛蛋其实并不是父母亲生的,我跟哥哥从小死了爹妈,寄养在亲戚家里,亲戚家有个儿子,比我小,这个人就是三弟葛蛋,现在他死了,我与大哥都有责任,本来说好三个人一同出来游山玩水,现在倒好,三弟被人害死了,倘若回去,怎么跟养父养母交代?为了交代清楚,我们只好选择复仇!”
高登明道:“我就说,听你出口成章,根本不像是丫鬟,原来是千金小姐!”继而道:“阿弥陀佛,施主既然有难言之隐,何不敞开天窗说亮话呢?你与大哥回去以后,好好跟养父养母说清楚,实话实说,然后为三弟办一场丧事,态度虔诚的披麻戴孝,养父养母会原谅你们的,更何况,你三弟是个成年人,有自主意识,他的死,未必跟本人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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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稠背过身道:“行了,臭和尚,你跟我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我放弃找大里根报仇,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回头看看能不能说服我大哥,后会有期!”转身回到了马车里。
车夫扬鞭,道:“姑娘坐好了吗?”
无稠女子的声音从车里传来道:“走!回林家湾!”
只听车夫“啪!”一声鞭子落在马匹身上,跟着呦呵道:“嫁!”马车载着几人,扬长而去。
高登明目送着车身远去,看了一眼黄色宝马五花大绑侧躺在地,嘴中“嘶嘶嘶”时不时叫唤几声,走了过去,在马背上轻轻抚摸道:“马儿啊马儿,本不该让你受如此痛苦,假若找到了碎片,贫僧便做个善人,把你送到人迹罕至的山林之中,从此与世隔绝,做个自由自在的畜生!”
宝马似乎听懂他的意思,口中“嘚嘚嘚”的应了两声,便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除了鼻中出气,马尾扫动着赶走飞虫,不再挣扎。
高登明不禁泪目,适时的想起了白蛇青青,道:“自古修炼得天独厚的畜生有成精,凡夫俗子有半仙,我这卡在中间,上封不了神,下成不了仙,原本为得道精尽修为,想要大成,为佛桦寺争光添彩,如今却落得个,前途无期,失去了原本想要突破更高层次的宏大理想,每每夜深人静,人迹罕至,竟然,还是无法从你的身影中逃脱出来,青青,我真想扪心自问的问你一句,假若你知道修行成人最后的结局是灰飞烟灭,你还会在孤帆远影客栈内,等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