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着刚刚从火上挪开的肉串,欣赏着年轻冒险者那张惨白下来的脸庞,稍作迟疑,伸手进怀中取出一支试管,在火光中晃了晃,微笑着开口:“看,这就是从我肺叶里切出来的增生物,长得像葡萄一样,对吧?”
啊,没错,正如他描述的。
那血红的玻璃试管中正收纳着一粒粒带有明显切口的晶莹肉球,但如果要用葡萄来描述未免也太过清新写意,在楚楠的视线中,或许他会更愿意将这布着细微血管的密集球粒用什么生物的‘卵’来形容。
“没人教过你么,随意拔剑会被安保官抓起来的。”米海尔主祭摇摇头。
这个脚步轻快的老人家现在神态看起来更加与他的外貌不符了,这个面容枯槁,手指布满老人斑的耄耋者……
“别误会,可不要把我当做是被大魔夺舍的躯壳啊。”米海尔主祭把那支试管塞进怀里,取出一张白巾裹住手中肉串的铁签握手部分,转身把这肉串半强行地塞进楚楠手里,对这还在发懵的年轻冒险者挤了个笑容,扭头向塞莉希和克罗格点了点头。
“我已经是个老人了。”他说。
这句话出口时,灰城主祭的声音与姿态都出现了明显的破绽,他摇摇头,叹了口气,越过塞莉希和克罗格,伸手把门合拢,咔擦一声锁好。
“但是欲望,欲望正是我能活这么久,还能有着这样精力的根源。”说这话的时候,这老人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一个目标,一个足够高大,可以遮蔽恐惧的目标,还有达成那个目标的欲望,这就是我探究精神的由来。”
“这场神疫,就是现在的我所能把存的——最大的欲望,我要解决它,在所有人死完之前。”
“听着,灰城已经陷入绝境了。”米海尔回到那张温暖火炉边的椅子上,他打量了一下楚楠,看看克罗格,视线最后落在了塞莉希身上,点点头:“男孩和无剑者都还健康,但是塞莉希小姐,你已经染病了。”
小主,
什么?
楚楠眨眨眼。
“……”塞莉希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把视线投向米海尔主祭的衣领,那些仿佛异生物肉卵的组织此刻也在她的喉咙、肺里生长么?原来如此,原来前几天我突如其来的不适正是因为这场神疫么?
“我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你们能够暂时从这病痛中脱身,但记着,只要在这灰城内接触到魔力,淋到一点雨,喝进一点水,呼吸一口空气,那你就已经被埋入了病变的魔力,只是因为什么关键的线索……会是什么呢?嗯,真恼人——只是因为那个关键的线索条件在,你们现在才没有和医疗所里的其他人一样一同病倒——”
米海尔主祭慢慢解释:“越是运用魔力,这场神疫对你的侵蚀就会越深,我们是天生以太拥有者,所以在病症的感染兴许会比那些直接使用空气中以太化作魔力的法师和战士们要好一些——也只是个假设,毕竟我们体内大约还是有一些没有被感染的干净魔力的。
可继续行动,继续施法,继续战斗,最终还是会导致我们一起病倒,所以我在这里设置了这样一个【拒绝魔力】的法阵,我的手术研究也是在这个图书馆内完成的,往日的话所有的治愈活动都会在一层的医疗所进行,可惜,那里现在已经塞满了。”
他叹了口气。
“那……”楚楠试探着想要开口。
“不能。”米海尔主祭摇摇头:“把患者待到这里也无法治愈他们的疾病,毕竟这里只是驱逐了空气中的魔力,没办法把他们体内受感染而增生的部分也一同驱逐,但是有一点我可以断言,这是类似于【疫病术】和【降咒】的组合法术,但是不知道关键的话要治愈也是难事。”
他似乎第一次正眼打量起冒险者们,叹了口气:“就算有强大的‘无剑者’坐镇,你们这支冒险者小队也真是寒酸啊,已经没有更好用的人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