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已正式如同从屋后畦边攀伸到院角的大和芋般渐渐泛黄,赤褐色的藤蔓不知何时变得干巴巴的。然而长月山这片绿海,却永远贮藏着无尽的心思。卷地风来,树叶稳然舒展,时间漫长得令人不耐。
“那么烫的茶水,烧不烂你的破喉!”老头脸色大变,但纸终究包不住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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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二锤的脸垮了下来。他飞快地扫视了一眼老头,目光哀矜而愤怒。悠悠苍天,此岂是人哉!他趁机在心底添了些怒气,提前增加了力量,这样挥拳拔刀的时候便不会手软。
场面好一阵停顿。
“老头,我记得,你说你所给我的三百两,是你们三个人的全副身家?”张二锤好像受到了比白日里更大的伤害,他很难过。缩水了那么多,这着实叫人难以接受。
“小小年纪,自当躬服俭素,万不能利欲熏心!”老头的面色有一种似是而非的冷静。
“在事实面前,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我这是为你好,银两太多你掌控不住。切忌终身由钱银害之而不知其道。心思摆正,一切的超标都是虚妄,你要无所执着、无所惦念。”
张二锤仰着脸,一声不吭。他只觉老头的话听起来没有什么说服力,甚至如麻雀式聒噪。
“苦茶,我先回房了。等会儿野山薯好了给我拿几块过来。对了,猪胸肉也给我切一块,要最肥的。二锤,记得好好复盘一下今日的对战。”
老头一口气把茶喝干,中断了这个话题。他的脚步比语速更紧,这一刻的动作快得让人只看见一团模糊的黑影。
张二锤无奈与水色山光面面相觑。他的气没法发泄,依然眉头紧蹙。
噼啪几声,烤架上的老山猪开始流油。
然一声已动万物皆静,四座已无言,唯星月孤寂。夜黑得完整而纯粹,色如弃在一旁的山雉肥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