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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田屋事件”带给长州的一系列冲击并未因时间流逝而减退,反而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宫部鼎藏、吉田稔磨等人不仅是乱臣贼子,而且还妄图火烧京都、劫走天皇,属于罪上加罪。
因此,他们全部被判处极刑——砍掉首级,将其置于三条河原,舍札上写清他们的罪状,未满30日不可把首级取下,以儆效尤。
【注·舍扎:江户时代,将被处刑的犯人的姓名、年龄、出生地、罪状等记录并公布,处刑后立在刑场等地三十天的公告木牌】
斩首示众……几乎是将侮辱性拉满了。
期间,某些尊攘志士,或者是某些同情尊攘派的家伙,试图抢回宫部鼎藏等人的首级。
对此早有准备的青登,布下重兵把守三条河原。
这些前来抢首级的人,生动演绎了一把葫芦娃救爷爷——挨个送。
这一串噩耗传至长州后,全藩上下当即一片哗然。
近些年来,屡战屡败的尊攘派实在是承受了太多的压力。
下关战争——被美法联合舰队打爆,岸防力量损失殆尽,有多大脸现多大眼。
八月十八日政变——被会萨联军赶出京都,友军天诛组也被新选组打得全军覆没。
接连不断的失败、世人的轻蔑,早就使长州志士们憋了满肚子火。
他们急欲证明自己的实力,证明“长州魂”未灭。
怒火未消,就又迎来惨败——“池田屋事件”犹如一簇火苗,彻底点爆了“火药桶”!
一时间,甚嚣尘上。
“发动东征”、“让新选组血债血偿”、“消灭秦津藩,将橘青登的脑袋制成酒杯”……各种各样的激进言论,响遍萩城的大街小巷。
当然,也不是没有明白人。
事到如今,已经有不少人看清现实——如果我们长州真这么牛逼,有那拳打秦会萨、脚踢幕府的本领,那么先前的下关战争和八月十八日政变,我们就不会输得这么惨了。
若是发起东征,就等于是在人家的主场里战斗,以一藩之力挑战秦津、会津和萨摩,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全不占,安能取胜?
众所周知,当“狂热”成为主流,“理智”就成了罪恶。
彻底“疯癫化”的长州志士们已无法听进这些理智的声音。
长州志士再度发动他们的传统艺能——
只要我们拿出“长州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什么?你敢提出异议?
国贼!天诛!!
……
……
长州藩,萩城,天守阁——
藩主毛利庆亲端坐在主座上。
以久坂玄瑞、桂小五郎为首的群臣分坐下方两侧。
会议刚一开启,激烈的争吵声就不绝于耳。
“久坂君!别再犹豫了!打吧!”
“是啊!幕府已经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了!”
“‘先发制人’总好过‘受制于敌’!”
来岛右兵卫、真木和泉……这些激进分子的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全都力劝久坂玄瑞出兵,发动东征,以军事手段占领京畿、夺回天皇。
久坂玄瑞低着头,双目紧盯膝前的地板,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同样不说一句话的人,还有高杉晋作。
他抱着自己的宝贝三味线,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兀自发呆。
在这等狂热环境下,唯有桂小五郎发出不一样的声音:
“‘东征’?别傻了!”
“我们哪来的军力去打败秦会萨、占领京畿?!”
“醒醒吧!别再做梦了!”
“这不叫做‘先发制人’!这叫做上赶着送死!”
尽管人小力微,但桂小五郎依旧在为阻止战争而做尽一切努力。
桂小五郎很清楚——阻止战争的唯一办法,就是说服久坂玄瑞。
因此,他始终紧盯着对面的久坂玄瑞,他这一番肺腑之言都是对他说的。
久坂玄瑞是激进派的领袖,激进人士都唯他马首是瞻。
只要他摇头反对,就能掐灭战争于萌芽之中。
可相对的,他若是点头答应……
便在这一片吵闹之中,打从刚才起就一直不动弹的久坂玄瑞,这时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依旧没有半点表情,让人猜不透其内心想法。
实质上,他内心到底作何想法,已经无关紧要了。
因为就在抬头的同一时间,他无悲无喜地朗声道:
“发布动员令!尽起全藩之兵,开始东征!”
说罢,他扭头看向主座上的毛利庆亲。
“主公,您意下如何?”
毛利庆亲不愧是“就这样吧侯”,其回应果不出众人所料。
久坂玄瑞前脚刚说完,后脚他就立即道:
“好,那就这样吧!”
……
……
同一天,“开始东征”的消息传遍长州上下,然后又飞快传遍全日本。
闻听此消息后,每一个对日本历史稍有了解的人,无不敏锐地意识到:自大坂夏之阵(1615)以来,时隔二百多年,畿内又要成为诸大名角逐的战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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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继“池田屋事件”后,就是“禁门之变”——长州发动东征,攻打京畿——这两起事件是串在一起的,前者是后者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