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笙倏地把手收回,掐在腰间。她是不想伺候了,就算治罪也不伺候了。若不是皇帝的龙头还靠在她的腿上,她就站起来直接走了。
“雅茉的下场你已经看到了。就算心里有人,也藏的紧一点儿。佟妃可以放过雅茉,却不会放过第二个,你自己要小心点儿。”
“陛下此话何意?臣向来恪守规矩……”兰笙觉得皇帝对自己的敲打毫无道理,虽然皇帝是出于好意,可是这种提醒本身就有先入为主的猜忌。
“恪守规矩?你若真守规矩,那边匣子里的东西又是怎么回事?”皇帝抬起头,从水中站了起来。
兰笙咬牙跟上,服侍皇帝穿好睡衣。这才有工夫去看皇帝口中的匣子。不看还好,看过便惊出了一身冷汗。“……陛下,去过锦织苑了?”兰笙的声音略显不稳。
见兰笙流露出紧张的表情,皇帝的心情好了许多。这只精雕的木匣里放了许多张花笺。那是兰笙和邱淮赏画闲谈时写的文字,邱淮的字韵简意直,力道精刻;兰笙的字有两种,一种平凡无奇,乃是常见的楷体,另一种潇洒遒劲,端方蕴势,颇见功力。
“留着这些东西,你是觉得日子过得太安稳了吗?”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兰笙,虽无怒意,却让兰笙感觉到无法辩驳的威压。
兰笙垂下头,想要解释,却也知道任何解释在皇帝的怒火面前都是热油,“是臣疏忽了。”
“不是疏忽。是侥幸。你以为朕拿走了扇子,你私会邱淮的事就有着落了。所以,这些东西,作为你自己的记忆,就可以留存下来了。对吗?”皇帝的谆谆善诱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清冷。
兰笙被皇帝说中了心事,愈发忐忑。她承认,对邱淮,她是有好奇、有期许的。因为比起皇帝说的往事,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认为邱淮不是一个冷心无情的人。识人断事是她赵家女儿的本事,她虽不在父亲身边修习,却也没少历练。对于她真正在意的人,她不信自己会看走眼。
“为什么不说话呢?看这纸上所写,你不是沉默寡言的人。怎么?在朕面前,你就无话可说了吗?”皇帝有些不悦,听闻雅茉和画院的于先生出了事,他是有些纳闷的,本来想到锦织苑问问佟妃处置的结果。谁成想却看到了锦兰与人私会的证据。
“陛下息怒,臣知错了。”兰笙暗暗自责,她确实没想过保留这些东西会给自己留下后患。“陛下,臣现在就可以把这些东西处理掉。”
“你去看看,那日你们二人写的字都在这里吗?”皇帝走到一边坐下,端茶细品。
兰笙打开木匣,翻看了一下,确定一张不差,“没有丢张少页。全都在这里。”兰笙拿着花笺,宛如托着千斤巨石。
皇帝伸手轻敲桌面,示意兰笙将花笺呈上。皇帝拿过去,迅速地翻了一下,抽出一部分递给兰笙,“先把你们俩这些互相恭维的阿谀之词拿去烧了。”
兰笙心有不解,又不敢问,只能接过花笺,见旁边已经准备好的火烛和铜盆,暗叹皇帝行事周全。她蹲在地上一张张烧起来,见烧的差不多了,便低声问道,“陛下,其余那些……”
皇帝已经将剩下的花笺收到了木匣里,“明日,把这个木匣,连带你屋里挂的这几幅画,都送到漓波宫去,让致儿对照着好好修习一下。”
兰笙十分意外,脸上溢出控制不住的笑意,“臣明白,明日一定送到。”
“东西送去了,记得要把话说明白。这是朕的意思,致儿也大了,对书画一道,应有所断识。这些事,可以去请教他的大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