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何人,找我何事?”
许舒大声说着,咬牙继续向前。
话音方落,他已看清那人眉眼,高鼻瘦脸,身材瘦削,厚密而乱的头发,满身颓废的气息。
许舒怔怔盯着那人,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桥上那人先说话了,“不用担心,我不过是一道残魂,守一先生家中,那些猛鬼都伤不了你,何况我。”
许舒惊道,“你当时也在,你,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猜到了么?
对上曹达明,王长保,你会激动生气。
看到明月,你会有亲近的感情。
这些不可控制的情绪,是我微弱的残念在影响你。
不过,那些残念持续不了多久,现在在此处遇到你,消除那些残念,也是我唯一能帮到你的。”
说着,那人缓步朝许舒走来。
许舒后退一步,继而又横下心来,捏了捏绿戒,准备随时出手。
那人走到近前,手搭在许舒肩上,一道诡异的冰冷袭来,许舒只觉大脑仿佛爆炸开来,无数记忆碎片袭来,被迅速消化。
时间明明只过一瞬,却仿佛穿过十七年。
大量以前不曾存在的回忆和感情,此刻充斥他的胸怀。
那人放下手来,身形变得缥缈,“你叫什么名字?哦,不问了,你就是许舒,许舒就是你。”
许舒心情复杂。
那人笑笑,招呼许舒在桥上坐下,“你不必多想,我的死,与你无关。其实,我还挺感谢你的到来,至少你打败了曹达明,干翻了王长保,帮助了明月,又获得了预考第一,考上了大学,这些,都是我不可能做到的。”
许舒道,“你和我印象中完全不一样。”
那人笑了,“你印象中的我,是不是怯懦无能,内心敏感,且不善言辞?”
许舒笑笑,没说话。
“当然,换谁死过一回,都会不一样。”
那人在桥上坐下,“何况,这灵笼中有太多的人故事和见识,想不成长都难。”
许舒取出香烟,点燃,递给那人,那人接过,吸一口,吐出个烟圈,“我在灵笼中听一个前辈谈男人为什么爱抽烟,说,香烟的长度可以承载空虚,烟盒的尺寸恰好盛满寂寞。”
“再贴切不过!”
许舒大笑,也点燃一支,“如果我不来,你有没有可能活过来?”
那人道,“活过来又如何?不管我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追上被赋予众望的自己。
何况,我多半还是不会努力。
在灵笼的这些日子,我有太多的时间来思考我的一生。
用一位张姓前辈自述,来形容我自己在合适不过:每到人生的十字路口,我并非不知哪条路是对的,但我从不走…………因为那条路太难了。
我转而走了其他路,可惜,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我有现在的结局,正是因为每一步都算数。”
许舒沉默了。
良久,他看着那人,真诚地问,“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
那人站起身来,紧紧握住拳头,“走我不敢想的路,做我不敢想的事。
如果可以,让许舒这个卑微的名字,在一万年之后,也有人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