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忽然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每天总是疲倦不堪的感觉,好像在与西山后的太阳赛跑一般,两个都是岁暮迟迟的老者,更喜欢安静与详和。
赵祯静静地侯在一旁等着刘娥的训示,虽然已经过了春分,可是老太后还是裹着一条厚厚的狐绒皮子,让宫女搬着条凳每天第一个迎接着那一缕阳光,睡眼有些惺忪,仿佛毫不在意一般。
刘娥缓缓地道:“官家可是真喜欢那位姑娘?”
“求母后成全!”赵祯本以为等来的是母后震怒,不想刘娥的口气竟是如此缓和。按不住心中的狂喜,他腰稍稍弓了起来,对刘娥的态度更加恭敬。
“出身清白吗?”
赵祯慌了,他这要如何答对?难道要说吕姑娘是青楼卖唱的戏子吗?
刘娥只是瞟
了一眼赵祯,眼睛就又闭上了。
刘娥并没有睡着,她只是想起了当初在蜀中与刘美打制银器的岁月,想起了自己一路走来的那段苦难时光,自己斗倒了多少人,踏着多少人的尸体才走到这一步,又有人要像自己一样重走这条荆棘路了吗。。
许久,刘娥才幽幽道:“你与先皇一个德性,但是你比他强得多,至少不像他做那么多的荒唐事。”
只有这个女人有资格,有底气讲这种话,如此悖逆的话从旁人嘴里出来只有死路一条,却是听得赵祯冷汗连连,他一直活在这个女人的阴影中,以前是现在也是,老虎虽然老了,但是虎威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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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娥道:“既然喜欢我也不阻你,后宫这一个个不争气,竟然没有给官家留下一条血脉,民间的女子好生养,只是进了宫便是进了牢笼身不由已,官家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赵祯的话虽然说得堂皇,却没有一丝底气,连刘娥听得都连连摇头。
“只是那戏子不能登庙堂,你就给他一个名份吧!”
“母后的意思是。。?”
“想吃热豆腐也不能急在一时,凡事都有个章程才能堵住幽幽众口,我给挑的郭皇后你一生嫌弃,若是她不进宫也是高门嫡女显贵荣华享之不尽,我们做女人的苦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朝廷里的这帮大臣可不是好糊弄换,你想要得到心上人,就必须有一个说服得了他们的身份给这位姑娘!”
赵祯一听头都大了。
刘娥道:“我看夏竦这人办事得力,你何不让他去帮你出谋划策?”
一听,赵祯心下喜不自胜,对刘娥行了一个大礼,辞门而去,让黄门魏公公出去寻找夏竦前来商量要事。
为什么找夏竦,夏竦这人办事机敏果断,身上却没有清流一派散发的酸腐之气,要是让范仲淹韩琦等人来办这种脏活,事情还没办,一听就能先把赵祯喷个狗血淋头。
后宫者讲究德才兼备,怎么能让一个戏子优伶占据?如何能服众,万一将来诞下一个皇子,岂不是储君是一个戏子所生?史家春秋笔法岂不大书特书!
夏竦最近心情极度郁闷,夏雪的事一拖再拖,现在整个汴京城稍微自己看得上的人家碰上红娘上门一提到夏家的事都唯恐避之不及,倒是一些歪瓜劣枣苍蝇似的天天围着仇富乱撞,打发了一拨又一拨,还是没完没了。
被吐蕃人烧掉的屋子重新又盖了起来,虽然不用他自己出钱,外面许印王林等一大堆商人员外想巴结他,用料考究做工精细,一间灶房竟然盖得跟座宫殿似的。
要是夏雪的亲事也能这么麻利就好了。
听得官家宣召,夏竦不敢耽误,火速赶往宫中。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却看到赵祯脸上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的坏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完全不像是有朝中要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