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只大脚正踩在了庞峰狰狞的脸上。鞋底,是爬山时带着的淤泥,还有前日去偷鸡时踩上的鸡粪。
只一脚,庞峰只觉得整个脖子和大脑要碎掉了,身体重重地砸到了铸剑林前通向陈家宅院的石桥上。
只是一脚,便让他恐惧不安,这种感觉,已经有近一百年没有过了。
多年过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再不济,也没有人能在他全神贯注之下能一脚踩到他的脸上。
他的鼻梁骨已经碎成了粉末,一个红红的大脚印子从眉心均匀地排到了下巴。
这一脚,顶多就用了三成力,否则,十个他都已经死透了。
“李从来,你这样做,不怕我虺宗举教报复吗?”庞峰躺在地上,大喊道。
“报复?报复谁?报复我?小友啊小友,也就是我如今年纪大了,江湖没有了我的传闻,要不我给你一天时间去打听打听,我是怕报复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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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的确,李从来三十多岁时,便已名动天下,只身一人敢闯幽宗,和前代幽宗掌门大打出手之人,如今虽然是沉寂下来了,可不是害怕了。
“你,你不能杀我!”庞峰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会在此地遇到大敌,而李从来摆明了,是不可能放他走了。
“你不是想要这神剑吗?做这剑下的第一个亡魂,不乐意了?”李从来说着,已从天际来到地面,走向庞峰。
庞峰躺在地上,一个劲后退着,可在李从来巨大的威压之下,丝毫动弹不得。
鲸落依旧泛着红光,通红的剑体像是被血浸染过一样。
李从来停在离庞峰不远的地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铸剑林方向。
“春生,你过来。”
在郑明钊的强势武力之下,一众虺宗弟子早已不可招架,躺倒一地。
法彦也自知,有这二人在此,夺剑已是无望,不如早早退去,免得自己被迁怒。
春生听到李从来叫他,走到近前,也明白李从来是什么意思。
李从来将鲸落交给春生道:“你来吧,手刃仇敌,也算一件快事。”
春生接过鲸落,双眼通红。
这一天,他等了太久。
鲸落从春生手中脱离,剑意奔涌,飞速而去,直直穿过庞峰胸膛。
一道血线飞出,庞峰顺势倒地,脸上写满了不甘。
春生走了过去,拿起那把吞云,这把剑,离开商氏一门,太久了。
李从来捡起鲸落,剑体与血色相同,分不清楚。
他将鲸落抛出,在空中飞舞,径直来到云层深处,将那些雷电悉数吸进剑体之内,又从云层飞出,直直插在陈有鱼身前。
陈家众人看在眼里,鲸落竟然在李从来手中,完成了最后的融灵。
陈有鱼捧起鲸落,小跑至李从来面前,双膝跪地,他知道,要是没有李从来,这把剑根本完不成最后的融灵,他陈家一门,也断然不会幸存。
“请先生收下此剑。”
铸剑之人,为的就是铸出一把好剑,交给修为高深之人,好成全了自己铸剑一族的名声,而这种级别的剑,留在陈家,也只会是陈家的祸患。
李从来摆摆手,并未接剑。
“鲸落,自是应该交给有缘之人。”
他剑指轻挥,鲸落顺着剑意飞起,速度很快,像是流星一般,飞上岱山,插在了延黎皇室祖庙的大殿顶上。
“等有缘人到了,自会将其带走,在这之前,它就留在那里吧。”
李从来看向陈有鱼,在陈有鱼看来,这样的安排,再好不过。
他叩头拜过,眼含泪水。
这把剑就像他的孩子一样,甚至在他眼里,要比自己的孩子还要重要。
但这把剑的宿命,就是如此,强求不得。
“走了,春生。”
李从来转身就走,春生手握吞云紧跟在后。
“对了,虺宗定然不会罢休,这段日子,我会留在长安,你大可放心。”
随即,二人向着山下而去,陈有鱼再次叩拜,如此一来,陈家安然了。
郑明钊嘴里骂了句:“老不死的,倒真是拿我当朋友”,便也回岱山祖庙去了。
大雨初晴,芳草香气扑鼻,长安繁华依旧,再没有了暴雨来临时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