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李从来喝过一口茶,吐着沫子:“一切,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还没放下茶碗,他看到了跛腿男人的棋盘,兴致好像起来了。
“时迁,下一盘?”
“下便下。”
两人分坐两边,李从来理了理自己的眉毛:“那么,我来执黑?”
“你执何子并不重要,赢了我,才重要。”
李从来微微一笑:“那要不还是猜先吧,我端不爱占这种便宜。”
“那不,你还是执黑吧,当年一直如此,今天也应当如此,况且,我一贯喜欢执白。”
“所谓棋局,跟人生差不多,每走一步都想考虑好,一招落败,满盘皆输呦。”李从来手持棋子,带着些笑意,又带着些杀意。
“啪”。
李从来落下第一子,眼神悠然得意。
“时洪迁,好好学。”
跛腿的时洪迁盯着仅有一子的棋盘,慢慢道:“一定一定。”
二人落子很快,仿佛不用思考,一颗一颗连着落下,短短半刻就快把要棋盘摆满了。
“从来老兄,怎么不是当年的章法了?”
“你也换了路数了,不是吗?”
“人,总不能一直停留在过去不是?”
“那你怎么就觉得,我不会做出改变呢?”
“那我可,不再饶你了。”
“哦?如何不饶?”
谈话间,两人又有七子落下,密密麻麻的棋盘此时才能看出究竟是何用意。
执白后行的洪时迁,眼神坚毅,几子而下,李从来瞬间被吃掉三十余子。
李从来倒是不慌,咧嘴一笑,手持一子,看向时洪迁慢悠悠说道:“岂不闻,不争而自保者多胜,务杀而不顾者多败。”
“你一子不吃,只顾防御,败相已出,怎么想也想不出可以翻盘的机会,再怎么自保,也不可能完胜于我了。”
李从来拾起桌子旁的糕点,看着对面的那人,看不出神情。今日起得很早,又赶了很远的路,倒还没用过早饭,此时吃两口,正当其时。
时洪迁倒是不理他,紧紧盯着棋局,良久过去,也还是未落下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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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我明白了,高明高明。”时洪迁突然大笑出声,皱着眉头面露笑容,一直摇着头。
“你呀你呀,高明是高明,到底,多少有些小聪明的意思。”时洪迁明显看出李从来的意图,不禁一直感叹着。
棋局之上,明暗一下子清晰起来。
“你执黑棋,走百余步,步步相连,笨拙不堪,甚至被我占尽了上风,也依旧不去理会。看起来,是个会下棋的人,都会觉得,你这一手着实有些差强人意。”
“但是,你这些步数,以田字型子子相依,紧紧贴靠我的白子,我若动手拆招,则局势大乱,若不去理你,等你成了气候,怕是我下再多手,到了最后关头,只有我输的份。”
时洪迁看着李从来,大笑着,仿佛看穿了全部。也的确,目前来看,就是如此。
“眼下,恐怕只有我自己去填你的气,提前堵死你要走的路,你便无路可走了。”洪时迁说着,一子落下。
“擅弈之人,向来,都很自信,但是眼下你这种自信,没来由,不提倡。”
李从来一直没有说话,吃着糕点,又饮下几口茶,终于开了口。
“的确,你是将我的路数,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