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草棚,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
唯有几根粗实的柱子,和两三根横木连在一起。
在横木支撑起来的狭小空间里,谈埠垄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残破不堪的草棚旁边,岩坎下,有一堆新坟。
一根数米长的白布,在空中有气无力地招展。
张碧逸蹲在谈埠垄的身边,又一次给他拿了拿脉。
面对村民们询问的目光,张碧逸无奈而苦涩地摇头。
脉象已经微弱到极致,呼吸濒于停滞。
今晚,谈埠垄已然熬不过!
一道彻骨的寒意,从张碧逸的头顶凉到脚底,又从足底的涌泉穴复达头顶的百会穴。
而张碧逸的心,有一团火,一团怒火,一团熊熊怒火,愈燃愈烈!
张碧逸抓住谈埠垄枯瘦的手,眼中噙泪。
突然,谈埠垄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映入他眼帘的,是残破的草棚顶,和颗颗攒动的人头。
“醒啦!张公子,五叔醒啦——”谈碧龙欣喜地大叫。
这时的谈碧龙,头上绑着麻纱,渗出的血迹染透了麻纱,一片乌黑。
“张公子?”
听到这个称呼,醒过来的谈埠垄,脸上有了一些血肉之色,眼神也泛起了光亮。
他艰难地偏了一下头。
他看到了蹲在他面前,带着微笑却眼神含悲的张碧逸。
“真是张公子——”
谈埠垄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张碧逸劝他躺下,周围的村民也都帮着相劝。
但谈埠垄执拗的,仍要坐起。
众人只好将他扶起,靠着粗实的柱子坐下。
也唯有柱子可以倚靠。
这一番摆弄,折腾得谈埠垄的脸色血色全无,气息越发不稳。
他艰难地摆摆手,示意大家静一静。
他要歇息一会儿。
渐渐地,谈埠垄的神脸上又恢复了一点血色。
那血色越来越浓,他的眼神也越来越亮。
“张公子,给你磕头谢恩,看来——我是做不了啦。”谈埠垄带着歉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