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利面无血色,轻声细语着,生怕刺激到谢嬛:
“嬛嬛,乖,咱们把剑放下,这样是没有用的,好不好?”
突然,于望山牵着于望海走进来,看着眼前一幕呆在原地。
小孩子哪里懂什么叫走投无路,又哪里明白什么叫骨肉亲情,只晓得母亲哭成个泪人,将平日里他们碰也不许碰的东西架在脖子上,吓得瞬间呆住了,愣愣地喊了一声:
“娘。”
谢嬛乍一听见这一句“娘”,愣住了,视线转向两个孩子,好不容易控制住得情绪瞬间崩了,将手中剑一丢,扑向两个孩子将他们紧紧拥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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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利也走上来,蹲下,抱住母子三人,表情哀伤。
谢嬛哭得断断续续,于利不停地安慰着她,任由她发泄:
“你是对的,我们逃不出去,就算逃出去,南诏有意泼脏水,我们亦是百口莫辩。就算我死了,东西还在,污名还在,徒留两个孩子,我真是……太傻了。孩子啊,太傻了,你娘太傻了……”
谢嬛不是傻瓜,她是古灵精怪的丫头,鬼点子多得很,这种简单的道理怎么会不明白呢?她只是吓坏了,气傻了,才这般赌气,才需要发泄。
“嬛嬛,相信谢玿,相信我们,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于利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谢玿生死未卜,前途似乎一片黑暗,他心里惶恐万分,却不肯叫眼泪掉下来,此刻他是三人的依靠,他若倒了,他的娘子又会哭成什么样呢?
于利迎娶谢嬛,六十四抬彩礼,比原先规格翻了一番,只因他们门不当户不对,是他高攀了谢家,谢嬛嫁给他,是要受许多委屈的。
谢家是官宦世家,他只是低贱的商贾之子,可偏偏他们年少相识,偏偏他们两情相悦,他最终跪松了谢夫人的嘴,满心欢喜迎娶自己的心上人。可这样,不止是给谢家招黑,他的妻子,更是要经受世人许多的冷嘲热讽。
人言古来是最叫人敬畏的,它不像刀剑见血,反之它杀人于无形,且是最残忍的凌迟。
谢嬛嫁给他已经受了许多委屈了,订婚那日起他就暗暗发誓,从今往后不叫谢嬛在自己这受一点委屈,不叫她掉一滴眼泪,谢嬛是自己最珍重的人。
于利如劫后余生一般低头亲吻着谢嬛的头发,手依旧有些颤抖,安慰谢嬛,也安慰自己:
“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谢嬛的担心不无道理,自谢玿出逃那日始,谢家和于家判了诛族,从京城到苏州,八百里加急也要跑上个三四天,但谢家和于家就在那不会跑,皇帝只派人骑快马赶去苏州城,最多九天便可到达。
早在使者进入苏州城前,曲阳大长公主就得到了些许风声,她派人抓了谢家家主谢明圭,也就是谢如沐之父,关押在自己府中。使者到来之后,奉旨将谢家九族押往京城,来到谢府一清点人数,才发现谢明圭被曲阳大长公主私自扣下。
少一个人,使者无法交差,想把谢家人都关到牢里去,曲阳大长公主派人传话:
“牢狱满了,画地为牢。”
使者没办法只能照办,抄家也就被顺延了,随后他好声好气携重资登门拜访,却吃了个闭门羹。
使者哪敢招惹大长公主,日日到雅安府门前递拜帖,连去医院三日,终于被任性的大长公主请了进去。
曲阳大长公主那是先帝胞妹,深受先帝喜爱,先后有两位驸马爷,可惜两位福薄命薄,皆是英年早逝,大长公主故道世上男人轻贱,配不上她,从此不再衷心情爱。
曲阳大长公主喜爱江南风光,先帝便在苏州城按她喜好,请来数千名匠打造了雅致低奢的公主府,亲自题字赐匾“雅安”。
在苏州,曲阳大长公主才是真正的“掌权者”,在她身后撑腰的是先帝,每一任苏州知府走马上任,都要率先去雅安府向曲阳大长公主请安,才可以在苏州待下去。
可你若说曲阳大长公主是地头蛇,此话却也差矣。
曲阳大长公主虽强势,却也有柔情的一面。她不主动找州官的麻烦,那请安的规矩也不是她定下的,相反是那些州官自己整出来的。能被人恭维着,曲阳大长公主也乐此不疲。
曲阳此人,极重民生,否则也不会公然拂了皇帝的面子,奈何皇帝也不敢动她。故而她本人是极其喜爱谢家,尤其是在县衙里当差的谢奉。
曲阳无后,她欣赏谢奉那股子不慕名利的劲,乐意亲近这小辈,谢奉的婚事有曲阳一半的功劳,也通过谢奉了解到更多有关谢玿的事情,曲阳对谢玿此人很感兴趣,这也是她为何愿意帮谢府,帮谢玿。
使者自然是知道曲阳大长公主的份量的,一进雅安府,使者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言一行都在脑中过了几百遍,生怕行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走进中堂,使者一抬头,就看见了高堂之上,正襟危坐的老媪。
老媪身着藕花小袄,碧色罗裳,头戴一副翡翠头面,面上略施粉黛,一双眼不怒自威,端坐在堂中,大红嘴唇紧抿,嘴角微微下拉,配上那一双犀利的眼,只看得使者双腿一软便忍不住要跪下。
这威风凛凛的老媪,正是那位曲阳大长公主,已是古稀之年,可这周身气度却比她年轻时还要毫不逊色。
不待使者说明来意,曲阳大长公主开了口:
“人,我抓的,没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放不了。你若有胆,此时便可启程回复皇帝小儿;你若没胆,就给我乖乖等着——送客。”
使者一句话没说,就被人客客气气请出了雅安府,来一趟,什么也没得到,甚至连曲阳大长公主抓人的动机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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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暗自生气,他怀疑曲阳大长公主包庇命犯,可他没有证据,只能硬着头皮在城主府住下,和曲阳大长公主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