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谢大人,本王并非有意如此。”
谢玿倒也不在乎有意无意,他只是不想,旁人在他这个当事人面前高谈阔论,置喙这件事,那样心会难受,也会痛。
“无妨,平王殿下好意,谢玿心领了。”
岭南王笑着,终于露出了他那如狼似虎的眼神,悠悠道:
“本王请二位前来,自然不是为了叫谢大人难堪的,本王的好皇兄,这一年干的荒唐事,真是堆积如山,他早就被那妖道迷了心智,听不进劝,早已不是正常人的思维。再由得他这般胡闹下去,这天下,迟早玩完。”
平王听着,面色严肃,怎么……听着不太对味啊?
谢玿冷静的目光直逼岭南王,他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道:
“王爷,有话不妨明说,这拐弯抹角云山雾罩的,是信不过我们,那又何必请我二人前来?”
岭南王无奈地笑了笑,眼里尽是兴奋,张了张口道:
“本王可爱又犀利的谢大人啊,您给我留些余地也好啊。若是明说了,还有什么意思呢?”
谢玿装疯卖傻道:
“确实没意思。王爷虽无事,有闲功夫聊天饮茶,臣却不是,在其位谋其职,臣还是在乎那几两俸禄的。”
平王见谢玿似乎有意要走,他又想明白了岭南王方才是什么意思,不免有些着急,他还想与他二人仔细谈谈,怎么能走呢?便立即开口道:
“谢大人,三哥并非无理取闹,他……”
“平王殿下,”
谢玿打断平王的话,浅笑着道:
“有些话,轻易说不得。不是你所想的,更别宣之于口,当心祸从口出。”
平王愣住,视线在二人中来回转动:
“你们……”
岭南王死死地盯着谢玿,却对平王道:
“六弟,谢大人这是为你好。他怕你,转身便被我卖了。”
谢玿得体一笑,气定神闲道:
“王爷明鉴,臣可没有这般说。”
岭南王玩味道:
“谢大人年纪虽轻,心思可重着。”
谢玿笑容可掬,态度谦逊:
“哪里哪里,不及王爷。”
岭南王的笑容越发阴森,手越捏越紧,要不是听他语气和善,那模样倒像是要下一秒就把谢玿一拳打飞。
“谢玄珒,谢大人啊,你知道的,小王这颗心,一直是你的。从前盼星星盼月亮的,巴不得大人立马辞官,小王我好敲锣打鼓,扫榻相迎,虚左以待,作那徐孺子与陈蕃的美谈。”
谢玿只淡淡的笑着,不为所动。平王经了刚才那一遭,也反应过来,闭上嘴静静地看两人针锋相对。
眼前的都是那千年的老狐狸,平王没那心计,自不与相斗。
岭南王面带十分夸张的痛惜,感慨道:
“如此人才,难逢伯乐,谢大人如今这是屈才了啊,叫小王好不痛惜。”
“小王还是那句话,从前小王的大门就为咱们谢玄珒谢大人敞开,如今,依旧如此,且小王,势在必得。”
谢玿笑得像只狐狸,推辞道:
“臣区区之身,哪敢高攀王爷。”
岭南王也笑着:
“谢大人好生谦逊,您那是低就。”
谢玿“啧”了一声,嗤道:
“王爷,物是人非,今非昔比啊。从前臣还会为王爷开出的条件心动,如今王爷心思不纯,臣若答应了,这是把脑袋别裤腰上要命的买卖,臣可万万不敢。”
他坐姿放松,一手撑头,好似在与岭南王闲聊家常:
“王爷,您最好清楚一件事,从前,您对臣,那是惜才;如今,这叫做……招兵买马。”
平王顿时紧张起来,他观望着。
这是要说破了吗?
岭南王抬手虚指谢玿,以狞笑掩饰尴尬,道:
“谢大人啊谢大人,此言差矣啊,小王对你的仰慕之情一如既往,如何不是惜才呢?”
“且不说你如今只落得个不痛不痒的职位,便是皇兄对你做的事,他的罪过,谢玄珒,你不失望吗?”
岭南王抬手戳着谢玿心口,问道:
“谢大人,你扪心自问,你不恨吗?你难道就不想为子报仇、一雪前耻吗?”
岭南王的语气里明显带上些怨念,说着说着嘴角便耷拉下来。平王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就走,他在权衡利弊,现下只是岭南王与谢玿二人的博弈。
谢玿与岭南王视线交汇,无声对峙,正焦灼,谢玿轻笑一声,道:
“王爷,谢某不值得。”
“谢玄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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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王气急败坏,抬手怒指谢玿,抖了两下,对上谢玿和煦的眼,一下怒气全消,万般无奈地败下阵来。
他苦笑两声,拍了拍谢玿的肩道:
“谢大人,你便遂了我的意,又何妨?”
“也罢,本王既然将你二人聚在一起,在本王心里,你们就是本王认可的同伴。”
他转向谢玿,朝谢玿拱手,恭敬道:
“谢大人向来谨慎,小王佩服。不过,小王是真心希望谢大人能考虑来小王麾下,并不只是为了兴事。”
谢玿回了一礼,笑道:
“王爷若坦率些,也不必与谢某拉扯这许久。谢某身居高位,若不谨小慎微,何以保这项上人头?方才言语多有得罪,望王爷,勿要怪罪。”
岭南王笑了笑,随即面色严肃,对二人道:
“皇帝如今被妖道迷惑,已是德不配位,那个位置,他坐不得了,再坐下去,这天下迟早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