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多半是到这儿来找人的。

只要不应声,应该马上就走了。

可刚这么想,门就从外面推开了一条小缝。

她闻见了一股潮湿的味道。

很难描述,像是纸张在湿泥里闷久了,沤出的臭水味儿。

还有股发霉的淡淡烂臭味。

随后,两条裤管儿出现在了门缝中。

裤管儿是鲜艳的绿色,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霉斑,脚下踩一双褪了色的黑色布鞋。

一走,两条裤子便撞在一块儿,发出“咔咔沙沙”的声音。

这绿裤子着实显眼,池白榆起先以为是宅中小仆。

但看得久了,她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这裤子是纸做的。

纸人?

还是仅仅穿了条纸做的裤子?

她捂住口鼻,将呼吸压死,再不敢动身,紧紧盯着裤子与布鞋交接的部位。

终于,随着那人僵硬迟缓地走进房间,裤管儿也往上提起一截。

但露出的不是腿,而是一截干巴枯瘦的、已快腐烂的秸秆。

拴缚在关节处的麻绳都已嵌进秸秆里,洇成深褐色。

!!!

真是纸人!

池白榆不由感到心慌,心跳一下变快不少,重重响在耳畔,牵带出微弱的嗡鸣。

那两条秸秆扎成的“腿”像圆规一样僵硬地往前迈着,在房间里四处走动。

她不确定它只是单纯地走,还是在找她。

但不论哪一样,都让她生出股无力的窒息感。

忽地,纸人停在了房间中间,褪色的布鞋尖正朝着她。

纸张摩挲的喀嚓声也陡然终止,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要放在平常的恐怖片里,这会儿应该就到纸人僵硬地躬下身,用一双嵌在煞白脸上的漆黑眼睛,与她大眼瞪小眼的环节了。

她被这突生的念头吓了一跳,好歹忍着没动。

但并没有。

不过也没好到哪儿去,因为那纸人又开始僵硬迈步。

只是这回,它直直冲着床来了。

它“嘎吱——”一声坐在了床上,两条腿垂在池白榆的眼前,交叠在一块儿前后晃着。

她只想吐。

这味道实在太难闻了。

纸张与秸秆的腐烂味儿混在一块儿,随着它晃腿,不住往她鼻子里呛。

哪怕捂着口鼻也还闻得到。

晃了两回,那纸人停下不动,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听着清脆,却又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漫长的等待里,她忽又听见了“咔咔沙沙”的声响。

池白榆的心弦一下绷紧。

只因那声音并非在前方或上方,而是从右旁传来。

也就是说,弄出这声响的不是坐在床上的纸人。

而在她右边。

霎时间,池白榆只觉寒气透骨。

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冬日里的河水,四肢变得僵硬,连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床上的纸人又“咯咯”笑出声。

她听见右边有人问:“你躲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