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杨糕对陈睦的第一印象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差。
虽然在车行时陈睦裹得很严实,但他还是认出这是前一天晚上敲他饭桌的人了——主要是很少见到个子这么高的女生。
他特意看了一下,这姐姐穿的是平底靴,鞋底好像也没有内增高,那这样的话再看这个头……还真很难说他俩到底谁更高一点。
不过杨糕倒也不执着于和一个路人比身高。
他知道自家那闲置车快寿终正寝了,所以就算陈睦提醒他时语气不好,他也还是采纳了她的建议,想租个车子继续旅程。
但是因为他也没什么钱,结果就是二人在这个廉价小车行里再次相遇。
这次杨糕是真的很气了——是老板问他“干嘛的”,他才说自己“要租车”,又不是他故意插队,凭什么跟他凶啊?而且你要讲先来后到你就一直坚守原则啊,怎么后面又跑回来打断别人讲话把老板拉走,她不是应该先等他咨询完吗?
好没礼貌,好双标,好不讲道理的人。
这时候再想起这人前一晚说话的语气,虽然本意是好心提醒,但总有一股子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味道,怪不得膈应得他半宿没睡好觉。
很烦,不开心。这就是社会吗?以后走上社会会遇到很多这样的人是吧?
而且这么一想这老板其实也挺讨厌的,对客人爱答不理,回答问题也不耐心,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租车的,多问两句是会死还是怎么着。
更别说这人的诚信现在也很成问题——如果真是大修过的旧车换新壳,那他家车还能租吗?那个姐姐看起来是懂车的,还能挑选挑选规避风险,他可不懂啊。
这样的话,很容易被坑吧?
杨糕想了想,到底也跟了过去,远远站开几米观看。
*
陈睦其实注意到他了,于是很多原本点到为止即可的话,她故意说得明白了点儿。
她就是想让这小伙子听见,让他知道这里头门道多,这个便宜贪不得,赶紧换大平台去。
“你看看你这个螺丝,有的快锈完了有的还崭新,说没大修过谁信啊?还有你转向柱底下的这个锈,啧,完全符合泡水车特征。”陈睦说着搓一搓手上抹下来的锈,没搓掉。
老板也不可能直接认了,还佯作气恼地辩解:“你要这么吹毛求疵那还真没办法,既然是铁,风吹日晒的哪能一点锈没有呢?我这车每换一个客人我得清洗吧?频繁洗车导致有点锈这没办法的呀!”
“洗车能洗出这么大面积、这么规则的环形锈迹?那你得去找洗车的算账了,这是给你泡水里洗的。”陈睦一点儿没客气,一伸手又把座椅往后调了一截,“你再看你这个滑轨,有锈我就不说什么了,有泥沙这算怎么个事儿?还有这地胶……地胶粘着的不好掀我就不掀了,你把车钥匙给我,我打火看看点烟器还正不正常……”
老板倒也没必要给她钥匙了:“行行行姑娘,我跟你说,这是这么个事儿——你要换车我肯定可以给你换一辆,但这并不是说我家车有问题我才给你换的,而是服务范围内的你知道吧?”
陈睦连连点头:“我懂哎,这个价位说实话我心里也有数,但是超出底线的我肯定不能接受,你给换一辆就行——哦对了,事故车跟火烧车,我也能看出来。”
*
于是到底被她低价租到了一辆合心意的车。
陈睦还特意在停车场内开了一圈,确定各方面都没问题了才开回原地,乐呵呵道:“谢了老板。ETC有的吧?”
老板也笑脸相迎:“都装好了,保险也齐全。只要车能开回来,其他小的磕磕碰碰都不是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