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靠近两步,“不知陛下要去哪里?”
“不知道,”他笑着摇摇头,“虽说朕在京师生活了一辈子,但大部分地方都没去过,总之今日兴致好,便不急着回宫了。”
尤址看出来皇帝是高兴得想去些新鲜地方,但他有些担忧,“陛下万乘之尊,今日却无准备,奴婢请陛下旨,要不要今日先回去,等过两日奴婢寻了好玩的地方,再来不迟。”
朱厚照边走边摇头,“别这么扫兴,明天朕还不想出来了呢,要去你一个人去。”
尤址被训了也还是笑脸,“那,那容奴婢好生想想。”
“京师里就没有什么新的好地方?”
“好地方?”这家伙挠挠头,思想有些歪,“那等地方,总是怕污了陛下的眼睛。”
朱厚照才不管他这一套,
强令他去找来了一件普通丝缎长衫,换上之后连宫也不回,奔着不夜城的市井街道就去了。
古时候的街头所能呈现出来的东西,无非也就是布匹、简易金属装饰品或是什么简易小吃商铺,朱厚照这么些年出来过几次,也见怪不怪了。
不一样的还是人。
所以他冲到不夜城的一处叫‘温味’的新酒楼坐了下来,
听着过往商贩叫卖,人群喧嚣,也别有一种感觉,这人呐,就是这样,僻静久了喜欢热闹,热闹久了,又想僻静。
朱厚照有时候就是觉得宫里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到了热闹的地方,便是这一盘花生米,几片凉豆腐都能让他有动筷子的欲望。
正德二十一年还是个科举年,只是去年末的北方大灾让春闱推迟了两个月,而眼下,京师里处处挤满了各地的才子,也还真是热闹。
朱厚照入目所见,年轻的、年老的,一身书生样的各地举子相聚而谈,这种场景,让平常听多了大臣聒噪的他也有新鲜感。
他人在酒楼的二层,靠栏杆的一桌,就在他身后往里一个大桌便挤着六七个举子。
一边捻着花生米,一边听人说:
“金榜题名、蟾宫折桂,原本是我辈读书人的夙愿,不过现今天下,三司会考同样能入朝堂,能掐会算也能直入金殿,你们可觉得科举之式渐微,反倒……是旁门左道渐成风尚,倒不是说错,只是圣人之学又该何去何从?”
这样的话,朱厚照在宫里是听不到的。
从朝廷的上层从上而下看,其他类型的官员增多,增加了朝廷的可选择性,有些方面确实是蛮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