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址尴尬得看了看杨慎,不过后者并没有给他任何的助力。
他们这些当奴婢的是有些搞不明白皇帝的脾气,多大事啊,连内阁的大学士都不见了。
关键一直不见,王炳和杨廷和没办法对皇帝说什么,可把他这个太监给逼死了。
“陛下……”杨慎也是这般考虑,他觉得不至于如此。
不过他刚开口,朱厚照就伸出手来了,“求情的话不必说。朕办事,有自己的道理;朕生气,一样有道理。朕出京的时候,都以为朕是来玩的吧?呵,朕倒是也想。可还得看这帮人的脸色呢!
朝野、君臣这几年来没有一个不辛苦的。不说朕,也不说旁人。你便看看你自己的父亲,头发白了多少了?不容易吧。可到头来老百姓获利最少,一年到头辛辛苦苦,还得挨欺负。朕发愁,这个问题不好解决啊,朕也心寒,那不少都是朝廷优免的人。”
从优待到优免,
一词之差,好像点到了一些什么。
杨慎说道:“微臣明白,陛下并非是生王阁老的气,也不是生任何一位随驾大臣的气。陛下是气这个世道,为老百姓气。不过微臣不明白的是,既然不生他们的气,为何不再见朝中大臣?”
“乡间恶霸、大的宗族往往以财、权二字压人。”皇帝深深叹一口气,眉头皱得发紧,“用修啊,那些财、那些权都是朕给他们的呀。朕,才是最后的罪人。”
杨慎再怎么和皇帝亲密,也不敢接这种话,他和尤址一并跪在地上,“陛下夙夜孜孜,勉于国家之政,十年以来,民安物阜,祥和满溢,朝野同庆,天下臣工无不颂皇帝圣明仁爱。然人人有居有食,其政非一朝一夕所能得,陛下更不必妄自菲薄,言罪及己。”
“你这些话朕听了千百遍了。总之,朕不见他们。尤址,你出去和他们说,叫他们不要每天都在这里跪着,有事朕自会宣召。”
尤址无奈,只能把原话复述给两位大学士听。
王炳和杨廷和又能如何?
他们刚走,顾佐也来了,结果一看他俩的脸色,便什么都明白了。
“陛下这是怎么了?往日发怒,也没有到个隔绝臣子的地步啊。”
杨廷和缓几口气,天子这样的确反常,不过细细想来,也不是无迹可寻,他还未讲,王炳就已经先说了。
“你们可还记得此事是怎么出的?”
杨廷和点点头,“下官与阁老想到一起去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凤阳巡抚?”顾佐也想到了。
是的,皇帝生气的那件事,只有凤阳巡抚宋衡才能给皇帝一个交代。
这样的话,他们三人也没办法了。天子现在摆出这个面孔,他们除了去压一压宋衡,还能如何?
“走吧,到巡抚衙门瞧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