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敷华走出乾清宫,抬头望了望天空。
他其实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本以为很难这样平静的走出乾清宫的……人人都说皇帝轻易不饶人,可只有他们这些常常接触天子的人知道,其实天子很少真正动怒。
像是今天他讲的话,换个皇帝大概率是要吃些苦头的。
“看来皇上……什么都考虑得清楚的。”
韩文点头,“一直以来便是如此。公实兄今日讲这番话,陛下没有动怒,便是明证。”
张敷华投来几分疑惑的目光。
韩文跟上解释,“没有动怒,是因为陛下认为公实兄说的对。”
但是对了,也还要做。
这里就能体现出不同决策者的决策水平了。
“或许正如陛下所说吧,自古成大事者,非是因为其做易事,而是因为其做难事。”
……
“走了吗?”
“回陛下,都已出宫了。”
“给内阁递个话,藩王之事往后稍稍延迟,延迟到……正德五年大朝会之时再议。眼下先以平叛和清理军屯为要。”
出现藩王反叛这种大事,来年的大朝会朱厚照是要提的。
到时候仍然可以以此为借口,今年话稍微暂缓,也算是不要太过激烈,他是小年轻,不怕的,可朝堂上多是老人,老人喜欢求稳,所以还是要顾一顾他们。
但是做,是坚决要做的,这一点谁也不能改变他的意志。
然而也仅是几天以后,
内阁四位阁老又同时递了条子入宫,因为宁夏又来一封奏报——安化王已经被抓了。
原先还在想着怎么派兵布阵的兵部,马上就要开始考虑论功行赏之事。
固原镇的原先杨一清留下的兵马,朔方镇就更不必提了。皇帝现在所掌握的军事实力,并非不足以保护他推行一些难事。
朱厚照仔细看了奏报,除了锦衣卫的战斗经过他是知道的,其他的还不清楚。看完以后,他注意到了一个人,仇钺。
对此人,他有隐约的印象。
而且先前战事的奏报,他也都有看过,仇钺之骁勇善战是绝对假不了的。
现在九边从西往东,他有周尚文、王守仁、杨尚义、杨兴,似乎可以再加一个仇钺。
善战是一方面,关键是政治底色,他受杨一清提拔,现在又跟随王守仁,家底很是干净。
如此以来,五名善战的心腹将统领北方,他就不信,能有什么乱子闹出来。
只是这个人他还没有见过。
于是他召侍从室靳贵至身前,“拟个旨意,召朔方左卫指挥使仇钺入京,朕要见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