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官员都靠过来,想要扶着他。
“皇上息怒啊!具体情形如何,总要再去与赵盐司核实清楚才好。”
朱厚照深呼吸了几下,慢慢强制自己冷静,
随后他又忽然又想到另外一件事,“……赈济灶户一事,朕原以为虽然不难,毕竟银子是有的。但是现在看来,盐课之中贪墨之举甚多,这银子朕就是舍得给,还不知能发得下几成呢!”
有的时候,朝廷的银子还没出京师,就先要流失一部分。
尤其到嘉靖年间朝廷欠俸的时候,别的不管官员的俸禄先拿了。
只要人数一多,谁敢说什么?难道还能与所有人为敌?
“因为处处贪墨,灶户才会为胥吏盘剥,如今还是处处贪墨,你们谁又能使朕相信,朝廷下拨的银两会真的用于灶户身上?”
这个问题,谁敢回答?
在信息发达的年代,某些官员少发点钱,这个风险较大。
但在古时候,上头说每个人发三两,他就自己扣下一点,谁知道?
百姓自己也不知道朝廷要给他们发多少银子。
所以很多时候的赈济,反而是有权有势的人还要吃掉其中一点。
本质上就是执行问题。这也是最具挑战性的问题,如果每一道政令都能按照理想的状况实现,那他每日便只用动动嘴,又何必劳累到让自己生了病?
这也是他成立侍从室,盯住各个大臣的原因。作为皇帝,他就是抓紧抓牢内阁和六部。
朱厚照思来想去,心中还是不放心,
“这样不行!赈济灶户的银两,朕还是拨付至少府粮商,灶户主要是困于衣食,衣还好说。食是万万不能马虎,少府拿了银子以后即动用专门的运粮队往两淮各处盐场输粮。介夫则多带些人,每日辛苦辛苦,往来于盐场之间,务必督促执行!”
这样的话就是绕过那些胥吏!
因为盐政官员不值得信任!
其实本来也该如此,银子是大费周折好不容易从那个系统搜刮上来的,现在又通过这个系统分发下去,这不是回到原点吗?
所以宁愿麻烦一点、别扭一点。
虽说少府这个新建立的官僚系统当中也免不了贪腐,但毕竟新、没有那么多时间腐化到那个程度。
杨廷和说道:“陛下请放心,臣一定瞪大了眼睛看!”
“唉。”
朱厚照盛怒之后又长舒一口气,
韩子仁说当县令就是给百姓留一条活路,其实当什么官都是如此。关键是上下其手,阳奉阴违。
就是发个银子都要动那么多的脑筋。
“当初太祖皇帝设两淮运盐使司的时候何曾想过会有今日这样荒唐的结果?一个衙门五十三人,四十六人都贪腐,真是闻所未闻!祖宗把江山交到了朕的手上,却搞成这个样子。朕,真是痛心疾首。”
“陛下!”
李东阳和谢迁也有些共情,“天下人本就分贤与不孝,陛下切莫为了不孝之人而伤了龙体。”
朱厚照仰着头,一点一点的说:“这封奏疏的真实情况如何,朕会令人核实。而除了两淮,两浙、长芦、山东等地的运盐使司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核实之后为真,朕真不知道留着这运司衙门有何用处。”
这话说的很不一般,皇帝这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