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
两个姑娘款款起身,这是她们第二次见皇帝,到底还是有些紧张。
到了屋里以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一人一边列在皇帝左右。
“你们谁是怀笑?”
时间久,他忘记了,而且这两人个头相彷,长得也有几分相似,衣服还穿得一样,他上哪儿记得住。
“妾身是怀笑。”她在右边,要说有什么特别,就是鼻尖有一颗很澹很轻的痣。
妹妹是没有的。
她们两人都是异常鲜白的肤色,因为她们的母亲是梅可甲从西域购买回来,所以生得女儿都不像汉人那样脸平,而是非常的有立体感,而且个头也比一般汉人女性要大一些。
“那你就是怀颜了。”朱厚照头转向左边。
这样一望,姑娘大大的眼睛略有躲闪,脸上也有羞意,“回陛下的话,是的。”
“今天你们刚进宫,朕想着过来瞧一瞧,往后你们就在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就吩咐他们去做。如果是想做、又不知道能不能做的事,就来问一下朕。至于说如何与朕相处,你们自己多动动脑筋,总之一句话,听话、守规矩就好。”
怀笑和怀颜跪了下来,“妾身一定听从陛下吩咐。”
“都起来吧。”皇帝还伸手拉了她们一下,“不需要这样答一句话就跪。喔对了,朕还带了些点心,你们一起吃吧。”
“妾身谢过陛下。”
大约也因为是被教导过,所以礼节确实到位。
不过两个人这样僵硬得很,其实让朱厚照有些挠头,“那今天就先这样吧,朕还有些国事,你们自己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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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个人又到门口相送。
而皇帝回自己寝宫,反倒把秋云这些人搞得手忙脚乱。
秋云很是奇怪,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模样,“……陛下这……这怎么回来了?”
“朕不能回来吗?”
“奴婢哪敢这么说。就是蛮奇怪的。”
“有什么奇怪的,打热水来,朕要泡脚。”
于是一帮人又赶紧端盆打水拿毛巾。
也许是相处时间长短的问题,其实秋云反而自然一些,又或者是这些年伺候他伺候惯了。摸准了他的性子之后,有些话秋云也就敢说。
她眯着月牙儿一般的眼睛,笑着说:“少女心思陛下想必不懂,去都去了,怎么不留在永寿宫?两位贵人可都是天仙儿一般的人呢。”
“不留不行么?”
秋云给他揉着腿,并说:“陛下要生皇子,不留怎么生皇子?”
朱厚照心里嘿嘿笑了下,“生皇子一定要留吗?留下来又怎么生?要不你教朕?”
秋云一愣,随后瞬间便红了脸。但她看到皇帝的笑容就知道不对,于是轻嗔了句,“陛下竟在使坏!”
“朕是觉得叫人家适应适应,循序渐进,也不必着急。明日你若是有空就先找她们说说话,这几日朕会很忙。”
“陛下放心,奴婢知道的。”
皇帝所说的很忙,是指朝廷最近在商讨正德元年的政务工作。
开海之后,皇帝没有在大的方面和大臣闹过不愉快,以他作为皇帝的作风和个性,只要没那些事,文臣是非常认可他的。
因为他勤勉、节俭、爱民而且相对听劝。
说听劝有些奇怪,但实际上,大部分事情朱厚照确实听劝。
譬如李东阳奏请过一个‘参随’的问题。简单的说就是一些权贵和内臣会随意占用官军。这其实是不守规矩的体现,这个弊病从正统年间就出现。朱厚照了解清楚了以后全部准奏。
还有礼部尚书林瀚奏请过革除‘织造、斋醮’人员共一千八百余名。所谓斋醮其实就是做法事,道观里的人。成化以后,传奉官越来越多,说白了就是皇帝好这一口,然后给这些人都封个官当当。
像开海这样的大事,不是每天的日常,日常还是一些寻常政务居多,一般情况下,朱厚照了解清楚还是会同意的。
所以正德元年尹始,朝堂之上君臣和睦。
直到朱厚照看到一封奏疏,写这封奏疏的也不是旁人,正是户部侍郎顾左。
看到之后,朱厚照也不声张,而是先找人把他带到宫里来,君臣二人单独奏对,为了避开宦官、侍从官等耳目,皇帝干脆了亭子里召见他。
顾左大概也知道是因为什么,所以到了皇帝面前也不像平时那般放松,老老实实的跪下,“微臣户部侍郎顾左,参见陛下。”
朱厚照没有叫他起身,而是伸手从怀里掏出了那封奏疏,“顾礼卿,你能上这封奏疏,朕向你担保,大明朝的《名臣传》里必有你的大名。”
顾左心头为震,“微臣不争此万世之名,微臣要争我大明万世的善政。”
“旁人说这话,朕不信。但你说,朕是信的。”朱厚照抬了抬手,“你先和朕说说,为什么要上此疏?”
顾左似受了些鼓舞,振奋道:“因陛下是难得一遇的贤君明主,微臣相信,只要是真正利于国、利于民的善政,陛下无论如何也会施行。陛下整顿马政,整训京营,治国以来没有哪样没有困难。陛下都如此,更何况微臣?”
“盐运司在户部的管理之下。你在户部这么些年,想必也憋了很久了。臣子敢上这样的奏疏不容易,朕要鼓励。好,那今日咱们君臣便花上些时间,听你把这个盐法,说清楚!”
顾左听了这话心怀大畅!
这就是明君的风范!
日复一日的枯燥国政,愿意听、愿意想、愿意处理。就这一刻,顾左不羡慕那些青史留名的大臣,什么卫青、魏征……因为那些人所遇到的明君,他也一样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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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小小过渡一下,有些事情还是要提的。